
这几天儿子在家成了买汏烧,翻着不同花样做菜。一会儿爆炒猪肝,一会儿油焖大虾,但一个半大小伙天天下楼买菜做饭也有厌烦的时候。
今天一回家,就冲我说。
“爸,今天不做菜了。晚上咱们吃面吧。”
有人帮你做菜,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同意,我没意见。
一会儿功夫青椒肉糜盖浇面做好,热腾腾的面条,Q弹爽口。
说起面条,南方人吃的比较少,尤其在农村。一般宁可做稀粥也不愿意和面擀面条。如果真要吃面,还得去集市买卷面,花钱不说还得赔上浇头,底汤,吃光面的人家毕竟比较少。
上了大学,宿舍旁边的点心店,面条最实惠,吃面机会反而多了。上完夜自习,食堂早就关门,小店生意红火,买面条还得排队。小店卖面条的花式也不多,最后欢迎的是八宝辣酱面。说起来八宝辣酱,其实就是红烧土豆丁加少许鸡肉丁,几乎看不到其他配料。土豆味道不错,咸香酥糯,肉丁也不嵌牙缝。有时生意太好,老板下面都忙不过来,浇头学生门自己加。毕竟是大学生,也没有人为自己加上几大勺的,都是按照惯例浅浅的一勺即可。
能吃八宝辣酱面的学生家里条件算是富裕的,一般就是吃点阳春面。阳春面或许也是上海特色吧,”清汤寡水”中盘着面条,上面飘着几根葱花,放入的一朵猪油慢慢化开,那油花在汤面上画着圈圈。考究的是那个底汤,看起来是清汤寡水,其实那是鸡汤,不咸不淡。猪油浸润的面条爽滑,不会成坨。闻着那葱花香,阳春面吃出了高雅,吃出了情调。
三年前回了一次母校,试图寻找那曾使人朝思暮想的小店,想再吃一回那颇有特色的八宝辣酱面。可惜得很,原先小店的地方早就被几排长得郁郁葱葱的德国冬青所代替,心中忍不住一阵叹息。
随着时代发展,等我们上大三时,方便面流行于世。有钱的同学深夜开始在寝室里“放毒”。拿出学校发的搪瓷盆,放入方便面,倒入开水,用另一个搪瓷盆盖上片刻。几分钟后,把上面的搪瓷盆拿开,我的天啊,那香味绝对诱惑人。整个寝室弥漫着令人食欲大开的香味,恨不能把他的搪瓷盆夺过来,自己把方便面吃了。这只能说说而已,我们这些劳苦大众只能看的份,干瞪眼罢了。后来也逐渐知道,这方便面是油炸过,多吃对身体不好。如今才知道,贫穷有时虽然不能尝鲜,但不见得是坏事。就像方便面,当年如果吃多了,如今会有什么后遗症?
方便面买不起,卷面买得起。唯一的缺点就是卷面不能像方便面那样可以开水一泡就可以吃。实验室有电炉,借过来用用还是可以的。晚上借来,第二天还回去也是可以的。没有佐料,买包榨菜可以吃好几天呢。唯一的问题就是电炉的功率有点大,一旦使用电炉就有可能会被宿管阿姨没收充公。
当年每个寝室都有一个小电表,在每层宿舍的一个房间里。阿姨也有经验,每当晚上十点以后,学生晚自修结束,开始陆续回到寝室。每个寝室就开始蠢蠢欲动,弄点夜宵犒劳一下自己。此时阿姨也不用到每个寝室门口去探头张望,只要盯着电表房里的小电表就可以。看到哪个寝室的电表转得特别快的,肯定有情况,一抓一个准。有时阿姨不会当夜抓你现行,往往到了第二天,学生都去上课了。她开门进寝室一找,电炉没跑。很多时候学生也知道阿姨的对策,一大早就把电炉还到实验室。阿姨就开始纳闷,昨晚明明看到电表转得呼呼快,怎么会没有电炉呢?
没法,只能晚上去抓现行。有一年的冬天,故事发生在隔壁寝室。某天晚上,电炉上正烧着水,准备煮面条呢,突然阿姨敲门。电炉往哪里藏啊?来不及了,把电炉藏到了床上,用棉被盖住了电炉。一帮小伙坐在床沿开始泡茶。阿姨进来也不好意思翻床铺,只能悻悻地离开。嘴里还在叨咕,怎么会呢?我没看错啊,怎么会没有电炉呢?怪了。
等阿姨前脚刚走,学生们立马把电炉从棉被里掏出来,我的天,要是阿姨再等一会肯定会出事。棉被已经被电炉烫焦了,如果再等几分钟后果不敢想象。
看来在寝室里煮面条已经不可能了,阿姨太精了,如此下去肯定要出事。那就在实验室里吧。到大四毕设时,实验室到了晚上成了学生的乐园。教授们也回家了,煮面条当夜宵还不是小菜一碟。记得有一次,买了卷面,竟然忘了买盐。还好,学化学的还是方便,拿来分析纯的氯化钠调味,那个纯净的咸味真是令人难忘。不多久在实验室把化学试剂当成调料的故事在同学间就传开了。在那时为了吃点面条可真不容易,如今回忆起当年的故事还是历历在目,虽苦犹甜。
“爸,你还要面条不?浇头还有剩余呢,你要不要?”
“不要了,你吃吧。”
晚上吃面条也不错,只是想起了农村的古语 “粥半夜,面黄昏,吃馄饨,关房门”,不知道今晚会不会饿得睡不着啊。
2019.5.23 晚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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