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山城的叔叔婶婶将影子送到长途火车站,清晨的山城被浓雾紧紧地包围着。火车站依稀有路灯照着,可四周的景物依然影影绰绰,只能区分出大致轮廓。婶婶叮嘱到:晚上不要睡得太实沉,看着点行李。她没唠叨那八百元钱,是因为昨晚按她的指示,影子把那点纸币缝进了秋裤右腰的位置。影子环望着雾蒙蒙的山城,竟生出几丝不舍的离绪,眼镜后面也模糊起来,如果毕业时可以留在这座城市,自己就该不会离开这么多亲人而出走它乡,不禁一阵悲伤袭上心头。可此时,叔叔已找到出发羊城的站台,叫影子快点过去。
绿皮火车哐哧哐哧终究开动了,把送行的亲人逐个甩出了视线,模糊了不见了;远去的还有那方水那方土,那个日后长在心里叫做故乡的地方。
影子背着背包,避让着过道的人流,跌跌撞撞找到自己的位置,见对面及旁边都坐着大学生模样的男生,于是随口问道:“你们是哪所学校的呀?”“政法的”“通讯工程的”“你是哪个学校的?”影子没说自己工作了,指着对面说政法的那个男生说道:“他的邻居”“喔,外院的妹子!”他们一块嚷嚷,似乎很兴奋。坐在靠窗位穿军装的男生站起来,帮影子放好背包,又让影子坐他的靠窗位。
影子是第一次坐火车,她不知道靠窗与过道旁的位置有啥区别,所以也没推辞,就在窗边的位置稳稳地坐下去,一边偏着头带着几分好奇望着过道里挤来推去的各种各样的脑袋及变形的身体。
影子所在的车厢,黑压压挤满了人,过道上靠的靠,席地的席地,厕所门边都有人蹲着、坐着,每个人寻到一个自己的容身之地后,从而在那静止下来。列车驶驰的越来越快,车上的人和列车一样没有别的想法了,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前方。脚是不动了,可嘴却没闲着:男人爽朗的大笑,女人零嘴的吧嗒,老人的咳嗽,婴儿的哭啼,汇聚出车厢的嘈杂。
影子他们四个也慢慢聊熟络起来,玩起了扑克牌,玩那种巴蜀大地老少皆知的玩法: 拖拉机,又叫跑得快,大管小,谁先出完牌谁就赢了。四个人安安静静地玩着,不说话,可能是因为车厢里已经够吵闹啦,他们不想再添加噪音吧。
时间很快就到中午了,他们都有些饿,影子于是掏出婶婶给她的散钱,向过道推车过来的白衣阿姨买了四个盒饭,她请几个学生吃餐饭,自己毕竟拿工资了。学生们很是感谢,几番推委后,终也接受了。
下午他们一个接一个前后打瞌睡,扑克牌就散落在面前的小桌上,安静地等着他们的再次临幸。
傍晚时分车停了,大家先以为是靠站停车,后面有工作人员来到车厢,叫大家转去前面的车厢,他们那节不走了,时间紧迫,赶快转移。于是所有人一下弹起来,车厢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有的人跳上座位,跳上小桌板翻拉行李架上的东西,稀里哗啦有东西掉下来,孩子的哭声再次响起。
影子根本取不了背包,行李架旁堆了一道人墙。对面政法那位学生,伸手拉出影子往前面车厢挤去,一边对那两个学生兵说道:“麻烦把我们的包一块拎过来一下。”影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钱在身上。他俩过去刚找到对应的座位,兵哥们就挎着四个包过来了,影子心想,中午的饭没白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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