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夫说

作者: 楠溟 | 来源:发表于2020-07-24 18:39 被阅读0次

  在我第一次看见大哥时,我就知道他要杀我。

  我出生在一个动乱的年代,那时周王朝东迁衰弱,异族猖獗,各地战火不休,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人很难存活下去,尤其是一般人。

  草菅人命不是把人的性命当草一样对待,而是人的性命像草一样脆弱。

  我出生于郑国,当时郑国有恩于周王朝,我的父亲是郑国的掌管者,功过一时,诸侯国都想巴结郑国,那时伸国为了讨好郑国就将母亲许配给父亲。

  我不知道联姻的婚姻是否真的有无爱情可言,但大部分美好的爱情,至少在当时的人眼中,就是双方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母亲从小就疼爱于我,对于我来说,这郑国的一切都在掌手之中。

  母亲每一次见到我,都会笑容有加,亲切喊我的名字,她喜欢当着所有人面前炫耀这个孩子

  在那里遇见熟悉的人,她都会说,“段,还不过来见见你的...”

  母亲把我推在前面自豪的讲着她这个儿子,仿佛就像是什么珠宝一样拿出去炫耀。

  母亲喜欢我,却不喜欢大哥。

  我想不通为什么母亲会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有这么大的差别对待。

  母亲从没有给大哥一个好的眼色。

  每一次大哥去拜访母亲,母亲总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她喜欢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嘲笑大哥 ,她的笑声在宫殿之间响起,似乎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对于这个儿子的讨厌。

  几乎没有人敢在母亲的面前谈论大哥,即使是父王,也只是旁敲侧击的说道 ,“这个,我之前听人说宫外有一条桥修建好了,听说是生儿弄得,什么时候我们去走走吧。”

  父亲每一次这样说,母亲本高兴的脸一下子扯下。

  后来父亲也很少在母亲面前提起大哥。

  听别人说,母亲之所以不喜欢大哥,是因为母亲在生大哥时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梦见什么无人可知。

  只是在大哥生下来的那一天,宫女把大哥抱到母亲面前,母亲发了疯的大叫,让宫女将大哥快点抱走。

  大哥的名字叫寤生,那个时候给孩子取名虽然不算什么大事,可也值得推敲一番。

  在父亲和几个大臣讨论大哥名字时,母亲在宫女的搀扶中,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母亲几乎是半自言半自语的说道,“就叫寤生吧。”

  对于母亲来说,那个可怕的梦没有消失,反而随着大哥的成长,一步步变强。

  母亲每次都会偷偷把头低下来对我说 ,“离你大哥远点,他这人会害了你。”

  母亲喜欢对我讲诉大哥的不是,她要让我跟她一样一起厌恶大哥。

  可我对于大哥没有什么想法,大哥长相老实,面部平淡无奇,父亲和母亲都是俊男俊女,要不是大哥生下来那天是宫女当场看到的,没有人相信大哥会是他们俩的孩子。

  因此宫里的人看见大哥总是会说,“大公子真是和郑公一样聪慧啊。”

  看见我时又道,“二公子真是和郑公一样英俊啊。”

  在母亲每日喃喃的话语中,我对于我这个大哥产生好奇。

  大哥是属于不爱说话的类型,就算是母亲怎么去辱骂大哥,大哥脸部的表情不会有丝毫变化。

  大哥总会摆出一副笑脸恭维母亲。

  母亲见到大哥这个模样,紧张抓着我的手,告诫我说,“你看你大哥,这个人不得不防啊。”

  我和大哥之间没有说过几句话,在宫内,大哥对我视而不见,看见我从对面走来也会避头就走。

  在母亲的宴会上,我被母亲拉着,有如众星捧月一般,人群将我簇拥在中央,整个宴会上的话题都聚在我的身上,我知道这些人想要通过我去讨好母亲。

  即便知晓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很虚假,我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我必须得以虚假的笑容迎回对方。

  按照几百后年一位叫孔丘的老小子的话语,这叫礼数。

  相较于我,大哥那边冷清许多,只有几个年老的老臣跟在大哥的后面。

  大哥是郑国的嫡长子,按照周朝的制度,以后整个郑国都是他的。

  母亲不甘心大哥继承郑国的君位。

  她多次在父亲面前说废了大哥嫡长子的身份 ,让我成为郑国的继承人。

  而这一次聚会,母亲便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宫里的人可能看出这一点,都过来巴结我。

  对于权力我没什么看法,可能是母亲每次因为大哥权力的关系,变得歇斯底里。

  在我眼中这位温柔的母亲,面对权力也会表现出残桀的面貌。

  因此,我对于权力,不如说是对于母亲,有些瞧不起。

  令人可笑的是,在我心底瞧不起母亲或是权力,又不得不依靠于它。

  母亲对大哥不闻不问,对待我却费尽心思。

  她严格制定我的一切,在母亲眼中,我必须的是十全十美的人,只可惜母亲眼中的我注定是道虚影。

  十全十美的人只存在十全十美的世界。

  母亲看不出这一点,在她心底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将我培养成超越大哥的人。

  我十八岁,回忆住在宫里的日子,时时觉得苦闷。

  每时每刻,母亲都把她的意志强行灌输给我,她的思想像一枚枚钉子,不顾我的阻拦,钉在我的脑中。

  大哥在母亲宴会散去后,一个人在宫外站了好久。

  那天天色阴沉,天空下起小雨,大哥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门外贮立,久久不散。

  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等谁,是在等母亲,还是在等父亲,或者是在等我。

  他就站在那里,我从远去望去,他站在门外的那个样子像是一条我曾经见过小户人家抛弃过的野狗。

  我见到大哥雨中单薄的身体,有些心疼。

  说到底 ,大哥从生下来,就像一根野草过活着。

  母亲站在我的边上,显然也是看见大哥,母亲在我耳边嗤笑,用手推了我,让我从他走过去。

  按照当时的礼节,我这种做法已经是过俞了。

  我犹豫一会,按照母亲的做法行动。

  我面色不改的从大哥身边擦身走过。

  周围的宫女屏住呼吸望着我,而我望着大哥。

  我瞧见大哥眸子,平静得像大海未涨潮前,波澜不惊的海面。

  大哥也许瞧见我在看他,他嘴唇翁动,似想说些什么,可他一言不发,只是将眼睛闭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饱满地从他眼角流下。

  当时,我的这种做法已经算是明面上和大哥斗争了。

  那以后,宫里的人愈发巴结我,起码有超过一半的大臣来往我的府中。

  在他们眼中,我就是郑国的王。

  少部分维护大哥的臣子不怕死的跑到父王面前,谏告我的不是,母亲面对这些大臣只是冷笑,虽然这些大臣一个个被母亲处死。

  大哥的嫡长子的身份摇摇可危。

  老实说,我不喜欢母亲的做法,每一次我武逆我的母亲时,母亲都会将她的所作所为作为为了我好的说辞 。

  按照她的说法,她操劳半生就是为了让我可以有个好的前途,我想反驳母亲,可当我在母亲的面上瞧见她用看向大哥的眼神看向我时。

  我变得战战兢兢,胆颤心惊。

  我畏惧地望向母亲,连说自己的不是。

  母亲欣慰点头,那一张发青的脸又变得温柔。

  那次以后,我在也不敢抬头看母亲。

  我逃避母亲,以狩猎的方式远离朝政,母亲在宫里的所作所为越来越大,宫里的人不敢议论母亲,他们知道一旦向父亲所诉母亲的不是,那么不管结果如何,他们一定会是最不是的那个。

  大哥本每周都会站在门外探访母亲,那次以后大哥大人影不在了。

  母亲在屋子内向外望去,每每口中都会发出厉词,“我就知道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心思。”

  其实我和大哥说过几次话,影响最深的是我七岁那年。

  大哥一个人在花园中眺望宫殿父王的位置,群臣上殿,所有人都敬畏的看着父王。

  那一刻大哥一定心有所感,察觉到我将来会对他的位置有所威胁。

  所以他走到我的身边低头跟我说,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拿回来。

  他成功了,在父王濒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以为父王会把位置传给我,毕竟大哥敦敦实实,一副木头木脑的样子,在父母面前也总是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一句话;而我在别人眼中风度翩翩,妙语连珠,时常发表一些惊人的见解,连父王都不禁点头赞,认为我不做郑国的王实在可惜。

  那天父王把位置传给大哥便散手西去。

  母亲站在父亲的病床前面不住哭诉,一些大臣也跪在父王的灵柩边上,假惺惺的擦着眼泪。

  我站在母亲的后面,大哥听完父亲的话,把头深深的埋在父王死去的怀里,开始号啕大哭。

  我不知道他的哭是对于父亲的死哭泣,又或对自己把这个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拿回来哭泣,还是对多年的不公,在父王死后的一刻,人们称他为郑庄公而哭泣。

  大哥拿回属于他的一切,那些巴结过我的大臣在第二天上朝就换了一个人似的。

  曾经跟在我身边的臣子一个个避我而去,在朝野之上这些臣子丝毫不吝惜自己的溢美之词,将曾经夸耀我的游词对着大哥又说了一遍。

  大哥成为所谓的郑庄公后。

  所有人都巴结大哥,甚至母亲对于大哥也有所改变。

  至少在我看来,母亲对大哥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大哥这个敦实的人在成为郑国的王后开始展露少有的笑容。

  在大哥成为郑国的王以后,就开始规划我的去留。

  按照以往的规矩,大哥需要在郑国找一个地方作为我的管辖地,母亲在大哥边上劝说很久,大哥终于决定将京城这个地方交托给我。

  京城这个地方的城墙超过一百丈,按照祖上的规矩,这是不被允许的。

  因为这样就相当于一个国家有两个主人,大哥作为郑国的王,好不容易把权力握在手里,自然不希望有人威胁到他。

  我知道他在逼我。

  那天我带着自己的部下从宫殿远走 ,大哥眯起眼睛眺望远去的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带着部队攻打回来。

  可我怎么会回去?

  离开故地,我第一次感受到自由。

  被夹在母亲与大哥多年的斗争中,我第一次可以喘下一口气。

  可我可悲的发现,无论我到达多远 ,母亲总能控制着我,她的几个部下按照她的意味把周围的城池占领,这是公然的造反,我没有办法,在母亲的眼中我就是一个傀儡,用来与大哥决斗。

  母亲按照她自己的意愿在京城内练习军队,一时间,郑国人心惶惶。

  也许是知道自己逃不出被母亲和大哥控制的命运,我变得放纵,不问政事。

  二十二年后,一封书信点染郑国的战火,母亲派遣的人开始为战斗做最后一次训练。

  战鼓连天在郑国的疆土响彻。

  母亲将郑国的所有军队调配图送来,大哥安京城的卧底也将这边的情况送出去。

  我亲眼望着母亲的信使正大光明从城墙外进来,又瞧见大哥的卧底半夜鬼鬼祟祟出去。我独自坐在京城的城墙上饮着酒,眺望夜空的星星。

  我知道母亲在等这一天,大哥也在等这一天,他们俩对与对方知根知底,比起我,大哥的性格更像遗传母亲。

  也许母亲厌恶大哥不仅仅因为一场梦,更深沉的原因,是不喜欢看见另一个自己出现在自己面前 。

  战争的结果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决定好了。

  我从城墙望向大哥带着黑压的人马赶来。我知道一切都已经完了,母亲培养的所有军队被大哥杀的溃不成军。

  大哥从前线一直杀到京城,从白天一直杀到夜晚,大哥的盔甲沾满鲜血,手中的矛更是殷红,我明白大哥作为郑国的王,从王座披上战马,只有一个目的——杀死我。

  我站在城墙上,苦涩的说了一句,“老姜害我。”

  望着城墙下荒芜的杂草,我仿佛看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我凄列一笑,身子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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