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捡石头

深秋下午，我满脸喜悦，迎着温暖的阳光，走向海边。
我了解那儿的沙滩，那儿漫长而空阔的沙滩，我想去那儿捡石头，被海水无数次冲刷过的小石头。
对小石头，我有着自己的要求：不要比鸡蛋大，要光滑圆润并有一定色泽，最好还要有点造型，比如像尚未开口的松子。
沿着沙滩向前，在靠近海水的地方，我寻找我想要的石头。很多时候，我把小石头捡起来，正面反面地观察，尔后又抛回沙滩。只偶尔，我把捡起的石头欣赏之后，面带喜色地放入口袋。但没过多久，我又会从口袋里把刚捡的石头掏出来，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决定是扔回沙滩，还是装回口袋。
海滩上人不多。即便有人从观海大道上下来，缓步走上沙滩，眼睛也往往只盯着海水，而不会在意我。也因此，根本就没有人走到我跟前，问我在捡拾什么。
在大海面前，人是渺小的，不值得观察。——除非你溺水了，挥舞着胳臂大喊救命。——不过，这种情况几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我弯着腰，两眼热切地在沙砾中搜寻，仿佛一台开足马力的金属探测器，毫无声响，但高度专注。
我这样低着头，在湿润的沙滩上移动，有光亮的小石头在前面吸引我，有越来越长的身影在背后跟从我。
当口袋里积攒了十几枚小石头，我站起身，把它们再次掏出来进行筛选，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开始变成了夕阳。微醺的太阳下，我注意到，在太阳与我的直线方向，已经行成了一条耀眼的波光；而太阳之下，在远处海面的上空，红霞正沿着水平方向铺展。
转身，看离我最近的岸边，我发现已经开始涨潮了。不久前我还徘徊过的沙滩，部分已经被海水所覆盖。
再低头看我手中的小石头，忽然感觉它们太普通；它们在沙滩上是美的点缀，而在我的手里，它们除了有光滑的质感，根本不具备特别的美感。——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人们初见大海时会从海滩上捡石头，多次看到大海后却不再捡拾它们的原因吧？
——是否，我该把它们丟回沙滩，让它们继续经历海水的打磨？——或者，把它们带回家，放在我的窗台，把它们当成来自于海的雕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们装进了口袋，然后转身离开沙滩，走向岸边的观海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