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老妇

我见到她是在上完课回来的路上，见她在一个高高的绿色的垃圾桶旁，双脚使劲掂，身体往垃圾桶内使劲地弯腰，幽黄色的手臂伸在桶内找寻着什么。

我看了一眼头顶上空的太阳，正是中午时分刺眼的圆球挂在白而宽的天际正中间，地面全都被涂上一层银黄色。没有带太阳伞的我下了公交车只走了5分钟豆大的汗珠便一直从额头、后背往下淌。刚过斑马线，看见她还在那找寻着什么。

在我逐渐走进她时，她惦着的脚开始靠近地面俯下的身体像弹簧一样抽了出来，接着她径直往前面走去。她的右肩摆着一根竹扁担，扁担的前方用右手握着，另一头用尼龙绳绑着一袋物品，穿着老式的深土色凉拖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墨绿色的长袖外套在路上显得格外显眼，她都不热吗？

一连好几天中午时分我都能在这条路上碰到她。偶尔我在她身后猜想她为什么每天大中午在垃圾桶里拾缀？偶尔看待她手里的空瓶子我仿佛若有所思。为什么穿着长外套却是及膝的豹纹七分裤裤外加一双凉拖？

时间久了后，我才明白，不禁感慨——这世间当你向往远方时，有人正为了生活的苟且而极其艰难。

一日早晨，由于要赶去市里，我起的比以往都要早。楼下的小摊小贩已经陆续来到，在街道边扯着家长里短。我看着天空带一点儿鱼肚白，看了一眼时间，6点10。

以前在朋友圈里看到凌晨2点、3点、4点已经有人开始工作，我当时还只觉得诧异，现在看来的确。街道两旁的小贩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挑着扁担两边的菜从县城郊区边一路走到这，很多人都挽着裤腿，拖鞋上沾染了泥巴，估计是刚摘菜过来不久，他们的上衣大多是深色外套。正当我往前走时，一处墨绿色的背影吸引了我的视线，这不就是每天中午我都能碰到的拾水瓶的老妇吗？她可能是刚到这没多久，其他人都将新鲜采摘的瓜果蔬菜摆放在大袋子上了，而她的仍是放在竹筐里，夹杂着清晨的水珠。

想起以前住乡下时，我也跟着外婆一大早趁着弯月还在天际没有隐退前往土里摘蔬菜。早上田里小路旁的蚊子咬得又狠次数又多，但是为了避免两旁狗尾巴草或其他杂草的水珠将裤子浸湿，我都会穿长裤时挽起裤腿。早上的瓜果是最新鲜的，颜色翠绿分外诱人。

我想，她一定是从菜园子里出来没多久。中午从外回来时，早上站满行人的街道已散场，零星的人坐在板凳上等待着路人将今天最后一点儿菜买走。走在路上发现老妇还坐在那与旁人聊天，面前铺着一点青辣椒，我想了想，走上前打断了她们的聊天。老妇迅速地将辣椒称好给予了我，我以为她可以“打道回府”时，却听她说：“老李，又要麻烦你帮我看下我的箩筐，我去找空瓶子去了。”

“和你说了好多次不要去了，你就是不信。这么热的天卖完菜就好了，你还去。”这个被老妇称之为老李的人劝了劝，显然无果。

老妇像我第一天看到的一样右肩上摆着扁担，一手握着一手放在一侧。我好奇的问了问，天热怎么还不回去？

老李告诉我，老妇屋里的儿子正在修房子，媳妇又和儿子闹不和，她想着能帮儿子省钱就省点，每天在屋里做饭给那些师傅吃，有时候中午没赶回去就去田里摘过送给他们，只想着尽心尽力的建好。现在也想多赚一点钱，万一她儿子修房子钱不够了，她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只顾儿子自己就没管过自己……

也许这不是一个家庭的情况，也许每日早晨早早来到街道两边的果农们都不仅仅是为了谋生而来，那黄土地里的每一处脚印都是他们艰辛且希冀的见证……

拾荒老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