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爱恋多悲寂,尤其是有着仇恨的民族之间,男女之恋,悲剧似乎早已注定。
某人没想到,在《清稗类钞》中,竟有如此动人心弦的故事。若是讲轰轰烈烈,倒是真没有,可男女真情,往往都是平常之事,最为感人。走到以命为殉,也是重情重义的人,惜情高于惜命……
《清稗类钞·情感类》
苗女戀洪某而死
滇中洪某幼孤貧,年十二,牧於野,為苗人所掠。苗酋有女,年與之埒,乃相善。久之,洪漸諳苗語。苗人好武,凡苗所能技,洪靡不精,而尤長於發錘。
苗人性嗜殺,獲漢人或他族人,必極刑致死。炙鐵錘,烙入腦門,謂之戴紅頂。煅鋼針,刺入太陽穴,謂之插金花。洪雖居苗地久,恆耳食此說,然亦未目覩。
一日,與女游於野,聞呼救聲。聽之,漢人聲也,來自山巔。遂歘然起,囑女少待,疾奔上山。既及巔,匿身於林。
探首外望,見苗人四,聚薪為火,蹲火次,炙手中錘。漢人被縛於地,一為少女,已暈,一為老人,猶竭聲呼救。四苗人睨之而笑,覩狀似將置之死者。
洪怒,自林出,連發三錘,斃三苗。其一大驚,發錘還擊,顧距洪遠,不及,倉皇欲遁。洪收錘,追擊之,亦斃。返身解漢人縛。
於時女亦踪至,不懌曰:「君奚事戕吾同類?」洪指老人、少女告以故。女微歎無語,既曰:「彼兩人既踐吾界,在理當死。」洪不服,曰:「吾漢人何仇於汝苗?」女曰:「雖然,吾祖律然也。」洪憤然曰:「蠢哉汝苗!祇知殺人,不啻禽獸也。」女亦微慍曰:「君奈何出此言?苟不有數年情愫者,吾早動手矣。君既貳心,則斯處非君宜履之地,速去休!否則吾眾知之,恐不為君福。」
洪無語,偕老人、少女疾行。女目送之,歎曰:「薄倖哉!」遂止步返顧曰:「汝語何指?」女俛首不答。就視之,盈盈泣矣。洪生曰:「吾不去。」女乃揮手促之行,曰:「吾不忍見君死於斯,去為佳。」語至此,嗚咽不成聲。洪曰:「吾留於斯,聽老人、少女自去,則前途多危險,為德不卒,非丈夫也。吾果去者,則汝何如,然吾亦不忍捨汝而去,將奈何?」良久,毅然曰:「吾決偕兩人往,待出境,再來未遲。」
既而洪復至,語女曰:「吾之去來,幸未為若輩見。」女戚然曰:「君殺吾類,眾已知,將不利於君。君茲行險哉!乘其未覺,可速離此。」洪曰:「吾胡能捨妹?」女曰:「君戀吾耶?須知戀吾非福。」洪曰:「知之,然亦聽之。」女沉思半晌,曰:「既然,當與君偕亡,何如?」洪曰:「佳,行乎?」女乃隨之行。
中途,數遇苗人,皆避道。既出苗境,女止步不前。洪促之,女泫然曰:「緣盡於斯,請與君別。」洪訝曰:「妹將焉往?」女曰:「歸侍吾父母,吾不忍背父母也。」
洪默然久之,復促其同行,不許,相對悽然。移時,東方漸白,黯然而別。女既行,忽聞洪自後呼曰:「妹緩行,吾送妹往也。」回眸微睇,見洪投山澗而逝,女大哭,頃之,忽如驚鴻一瞥,則亦躍入水中矣。
姜赧胡侃:如此情意某人不想多言。洪某也罢,苗女也罢,因族人之仇恨,外不容于族人,内不容于父母。天地之大,无论是在苗疆,还是汉人领地,在情意上都有过不去的坎。双双跳涧,一同赴死……
PS: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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