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毛,是我们当地对落在地上的松针的叫法。那时,我还没有见过液化气罐子,还不知道有用液化气的灶台。家家户户都烧柴,柴一般是大人们在山上砍伐的拇指粗的树木,这类树木通常不会长粗长高,把树干和树枝锯成一截一截地整齐地码在院子里或墙根边。这一根根的柴可不容易烧着,怎么办呢?就需要一些容易烧着的东西来引火。松毛就是一种极好的引火材料,通常松毛是碰火就能烧着,把一大把松毛先烧着,再把柴架在上面,柴很快就能被引燃。所以,那时松毛也基本上是家家户户必备的引火材料。
在老屋村村后的长山上(如今长山早已夷为平地,上面盖起厂房了),有很多的松树,也就有了源源不断的松毛来源。每每松针落下的时候,就会在树下密密地铺着,散发出松树特有的香味,松针铺在地上黄黄的、软软的,踩在上面就像走在地毯上一般。松针极轻,每当随风落下的时候常常会飘得较远,所以一棵松树,围绕着它的一大块地上都会有掉落的松针。筢集松毛,不算是重活,即使你筢了一大堆,也没有多重,所以这个活儿一般大人们都不做,都是小孩子们做的,于是,我就成了我们家筢集松毛的最佳人选。
我从小胆小,怕鬼,总觉得山上随处都藏着鬼,我从不敢单独去长山,每每上山,都特别警惕,稍有风吹草动我必定停下来仔细观察四周情况。所以那时候,我要去筢松毛,都是和同伴们一道去。每逢放假或者下午放学后,我们几个人相约好,一把竹筢,一个大竹筐,用竹筢的长把子把大竹筐挑着背在肩上,就出发了。
到了山上,我们就各自寻找松毛多又厚的地方开始筢,弯着腰,两只手挥舞着筢子把散落在地上的松毛尽可能地往后拢,边拢边往后退,等拢到一大团时就放在那里堆着,再重新拢一堆,就这样把松毛筢成一堆一堆的,最后再一起把弄到大竹筐里捆好背回家。
我干事不是一把好手从这时就开始显现了,通常,那种松毛又多又厚的地方我都是找不到的,只能退而求其次,看到松毛比较多的地方我就开始行动了。要命的是,人家通常把那竹筢在灌木丛里东耙西耙,一会儿就能筢一小堆,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这里一堆那里一堆,等到结束的时候把这些小堆子给抱到大竹筐里,能堆得高高的,而我的就少多了,每次总是队伍里筢得最少的那个,其实那时我每次都在心里为这事暗暗较劲,但是我好像很少赢过。好在每次最终我也能筢上满满一筐,(我不会告诉你的是,人家是堆堆一筐,我是满满一筐,高度和份量是有差别的)当我背着这不算沉的一筐劳动果实回家时,心情也还是蛮愉悦的。
虽然我每次筢得不算多,但是好在我坚持不懈,日积月累下来也不少,每年的劳动成果也足够我们家一年的引火之用了,每每看到柴屋中堆放的松毛,我还挺有成就感的。记得妈妈好像也为这事夸过我,具体的语言我已经记不住了,但是肯定为这事夸奖过。
现在如果出去玩,看到松树,看到那满地密密的松针,就会觉得特别可惜,多好的引火材料啊,总会有股冲动,想拿个筢子来好好筢一次。
时间是个过滤器,当我们再回头看这件事时,已经把当时所有劳累、辛苦的感觉过滤完了,剩下的只是快乐。所以,现在回想起来,我筢的那岂止是松毛,筢的是和同伴一起嬉戏的快乐,筢的是小小年纪能帮妈妈做点事的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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