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法战争3 《时光病毒》
语音之母sara发布出最终的投票讯息,声音回荡在银色大厅和每个地球人的眼镜上,145票同意,79票反对,2票弃权.....人类全面结束纸币流通,纵横近两千年的纸钞时代宣告终结.
澳大利亚的雨季今年来得有些晚,西北部的天空已经稀稀落落地下了四天的雨,饱受无水之苦的高大乔木终于蓬勃地张开了蜷缩的枝叶,雨水像滚烫的泪花似的层层落下,滴在树林深处的别墅圆顶上,发出错落的声响。这样的房子大多在落后国家的村落里出现,老式的圆弧顶3D打印房,材质过于轻薄以至无法抵御地震飓风等大级别的灾难,不过毕竟是天堂般的澳洲,除了发生过一起空难,这里很少有大事情出现,只是浣熊们总是喜欢在屋顶撒欢嬉戏,很是吵闹。
此刻,房子的主人艾蒙正戴着OCULA头盔和远方的妻子互诉衷肠,他翘着二郎腿躺在温暖的深红色皮垫上咯咯发笑,眼前的妻子正在虚拟草原中缓缓地脱去蕾丝睡衣,红色的指甲捏着肩带缓缓地滑下手臂,服帖的睡衣一点点儿一点点儿地向下滑落,妻子棕色的头发覆盖的洁白胸脯一点点地吞噬着艾蒙火辣辣的眼神,妻子的芬芳伴着泥草的清香向他走来。。。。
突然,一切变得晶格化,妻子和草原变成了令人讨厌的晶格。。。。。 “怎么了,艾蒙?”妻子对着切回的通话界面皱起了眉头,高高的鼻梁下那张嘟起的小嘴依然那么可爱。“准是那群可恶的浣熊又出没了,安娜,我出去看看,马上回来,亲一口。。。。。。”艾蒙摘下头盔,随手抓起一件T恤套在头上,操起一根银色的金属棍往门外奔去,他用金属棍指着楼顶,喊道:“你们这些死浣熊,不知道挑时候玩吗,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圆顶上的浣熊们睁大着眼睛,排成一排,互相紧挨着,黑色的小爪子窝在身体里不停地互相挠扯,远远看去像是一层带纽扣的毛茸茸的毯子,它们好像已经习惯了艾蒙和他的家,期待着什么?艾蒙对着金属棍按下个按钮,往空中一丢,金属棒瞬间变成一个史莱克一样的绿色怪兽,身体和木棍差不多大小,在浣熊的头顶盘旋,张牙舞爪,浣熊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并立刻四散开来,窜入一旁的深林中。房顶瞬间安静下来,只能听见蝉鸣鸟叫。
艾蒙无奈地回到房子里,这样的画面自他搬到这里研究地外文明讯号以来几乎每天上演,他必须每天必须变着法儿地吓唬那些浣熊,这些可爱的小动物越来越把他当魔术师了。他戴上头盔,发现安娜已经不在线了,虽然每天借助着虚拟技术能见上几回,但总归觉得缺少些什么。也许是时候考虑买一个人造人替代一下了,如果安娜同意植入芯片的话。虽然身为科学家,他们始终坚守着不使用人造人进行交流沟通,因为他骨子里是个叛逆者,安娜也是,所以俩个悲催的人一个亲自跑到澳大利亚研究地外文明,一个跑到印度研究机械控制。 哎,晨炮今天看来泡汤了,他打开面前的全息屏浏览起新闻,三块透明面板立在他的面前,2114提案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整个网络到处是科技突破的消息,人造人的广告不厌其烦地在页面滚动,那些诱惑的俊男靓女不住地撩拨着人们的欲望,世界看来真的和平了不少,只是零星地在非洲和印度等地出现一些偷窃食品案件,这些可以说是大案件了,毕竟只要你愿意做苦力制造人造人,工作量足以支付生活所需。 侧面板上的侦测信号突然亮起了红色信号,艾蒙迅速挪动座椅,精瘦的脸庞贴近画面,映在光洁的界面上,屏幕上的曲线图用标示着2014年以来所有异常的讯号脉冲,他迅速在屏幕上记录下讯号发生时间,格林尼治时间06:14分,澳大利亚达尔文地区时间9:14分。信号和过去记录的异常信号都没有大的差别,波段频率跳脱出已知的密码学范畴,无法破译,究竟这些讯号是什么?
艾蒙从桌面上的万宝路里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左肺又惯常地开始隐隐作痛,烟雾从他长满胡渣的嘴唇上吐了出来。14?又是14?到目前为止,这两个数字已经多次出现在信号里了,可是根据记录,大部分的讯号源自地球,东南亚、非洲、日本、中国,几乎所有地方都捕获过这样的异常信号,但最终调查却指向地球本身,今天这组信号想必也不例外吧,他把信号保存了下来,开启了比特通讯系统,这种分布式的加密通讯系统,信号经过不可逆的加密程序,一一次传递后,传输通道便会自动销毁。因此可以避开任何国家的监测,尤其是那个教会他一切的美国,当然也包括万能的SARA。
他的接收对象可能是个中国人,至于他是一名控人还是一个人造人不得而知,他只在莫斯科机场的拐角见过他一面,黄色的亚洲人皮肤,甚至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个人匆匆地接过讯号箱,递给自己500个工作日证明,这在当时能买下一艘顶配的游轮,在这个时代,人或者不是人,只有开膛破肚,找到身上的基因碎片才能知晓。
10秒钟后,那中国人接收到了信号,艾曼的工作量账户上多了2000个工作量证明,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跟五年前相比,显然贬值了不少,自从2114案决议后,越来越多的工人转变为控人,他们用虚拟现实技术指挥着那些皮糙肉厚的人造人深入最危险的境地赚取工作量,满足深不见底的欲望,人造人的增加又让工作量变得廉价起来,可喜的是,TCENT新闻频道出具了最新的数据统计,2114案决议后,有近1亿工人转变为控人身份,转化率已逼近50.5%。
艾曼望着这些工作量证明,盘算着该买点什么了,他现在可以买下10个下作的人造人女郎服务,让他们好好腐蚀一下自己的灵魂,但是他不敢保证控制那些女郎的会不会是肥婆,又或者是个男人。他猛吸了一口手中的烟,肺疼得厉害,随后开始不住的咳嗽,“也许又该换个新的肺了,”他这样想着,可是他没有人造人代劳,烟草又禁止快递,所以还得亲自去,他咳嗽着走出房门,那根银质金属棒变成的史莱克还在屋顶傻乎乎的张牙舞爪,艾曼按动按钮,收回了金属棒,浣熊们藏在树后的大眼睛开始探出头来,惊奇地看着艾曼跨上新入手的哈雷喷气机车,一股气流消失在丛林的甬道上,眯着眼睛等待着扬起的尘埃落定,这才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顶嬉戏。
达尔文的阳光和百年前一样灿烂,自从2014年美军将关岛基地布防重点迁到这里,达尔文地区的上空便不再宁静,时常有例行飞行的战斗机呼啸而过,然而战争并没有以核战形式发生,中美双方只是依据综合实力不断地推演着战局,直到最后,两国发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实已经如太极图一般难以零和,算法战争才最终宣告结束。阳光撒在艾曼并不细腻的脸庞和墨镜上,在哈雷金属的机身上来回流动,远方是望不到头的迷蒙的高速公路,两个小时骑乘后,艾曼疲惫地将机车停靠在路旁的哈雷充电站里,停止喷气作业的机车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满地的尘埃,像是一匹远行的烈马喘着粗气。
“嘿,我说,有人在吗?”望着空无一人的家电站,艾曼一阵诧异。
“那些性感的HMH小妞呢?”他一边咕哝着,一边向里层的便利店走去。靠近便利店门口,一股血腥味刺满他的鼻腔,刺得他后背一阵发凉,他不由自主地向后撤了撤,这味道让他想起高中课堂上的青蛙解剖课,只是太过浓烈,就好像有人拿着沾血的毛巾捂在他的鼻子上。
“天哪,不会出什么事吧,“他摘下墨镜塞进裤兜,鼓足勇气再次向前贴近,便利店里的食品散落了一地,其中有些已经打开了封口,奶油、面包屑、人造鸡蛋顺着电子货架层层滴落下来,铺面了地面。他跨过实物残渣,向吧台张望着,”嘿,有,有人吗?”艾曼顺手操起手中的金属棒,切换成手枪形态.吧台离他越来越近,他依稀可以听到一阵尖利沙哑的声音从吧台发出,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我很饥饿,我需要食物,这不是我的服务范围!我很饥饿,我需要食物,这不是我的服务范围!”
艾曼喘着粗气,枪口指向吧台,左右不停地扫着,终于他看到了内部的场景。“上帝啊......”艾曼惊愕地捂住了嘴,吧台内躺着一个200多斤的胖子,他戴着鸭舌帽,斜靠在吧台的墙上,眼球翻白,鼓囊着像要飞出眼眶,猩红的献血从他的嘴里不停地流出,顺着制服堆叠到大理石地面上。一旁的女郎蜷缩在墙角,她颤抖着抱紧膝盖,金色的头发沾满着血渍,眼睛木然地盯着前方,满嘴鲜血的她正不停地说着那句话:“我很饥饿,我需要食物,这不是我的服务范围!我很饥饿,我需要食物,这不是我的服务范围!”
艾曼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怔在那里,手中的枪握得更紧,枪口朝向墙角的女郎,“你是什么?!”“哦不,你是谁?”他想弄清楚这个女郎的身份,转念间又觉得这样问有些唐突。 “我不知道,我觉得很痛,我是....我是KT14850,我是.....小宝贝,我是服务者,这不是我的服务内容......非正常侵入,超出耐受值,我咬了他作为警告,咬合力800磅....,女郎断断续续地说着。 ”是你杀了他.......“,女郎听到杀人的字眼,蜷缩得更紧了。
在确定眼前的状况已经可以控制后,艾曼缓缓地放低了枪口,身上的黑色T恤已被汗水浸透了,现在他的思维有些恍惚,这些情景看起来有点就像做梦,他看到了一场谋杀,谋杀者居然是HMH--人造人。他左手继续拿枪继续对着KT14850,右手开始对着手臂声控拨号,”喂?是F2吗?“。”是的,有什么需要帮助吗?““澳大利亚达尔文地区4号公路,哈雷便利店49号,有人....”他看着墙脚那瑟瑟发抖的身影,一时有些语塞,这个HMH女郎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无论如何它杀了人....“F2,有人被谋杀,是个工人,应该是人类,什么?我叫什么,我叫艾蒙。””好的,我们马上赶到“。
F2到达这个偏远地区的时间估计在半小时,随着对峙期的延长,艾蒙平静许多,他垂下拿枪的手臂,靠近女郎蹲了下来,出于科学家的好奇或者是对于一个人型机器的怜悯,他说:
"你现在可以逃走,但你可能会被追踪到。”
“不,不!我会被丢进地狱,那里有熔炉,会将把我炼化,那很痛苦”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嵌进头发不住地摇晃着脑袋,就如同真的从炼狱中走过一遭,经受过不忍回忆的某个过去。 他的回答让艾蒙吓了一跳,一个人造人怎么会有地狱观念,他继续问道:“谁告诉你这些的,你的控人是谁?”HMH女郎沉默着摇着头。”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一个没有主人控制的人造人,一个具有地狱意识的人造人,谁赋予她这样的能力,SARA系统怎么会允许这样的HMH存在呢?艾蒙这样想着。
一直到黄昏,他们就这样聊着,艾蒙险些忘记她刚杀了人,嘴上还留着死者的鲜血,她看起来多像一个惊恐的女人啊。
F2驾着他们的老爷双引擎驱动赶到了,他们全副武装,将地上的女人一把拽起来,像捡起堆无人问津的海藻,拷上手铐,动作粗暴,那人造人不停地尖叫扭动着,艾曼试图阻止他们的粗暴:”嘿,我说,你们能不能对女士温柔点。“ “如果他杀的是你呢!”一个光头中年男子最后走下车,个头和艾曼差不多,却显得异常魁梧,他的眼神犀利凶狠,眼角的皱纹记录着这份工作的艰辛,他从内兜拿出他的F2证明在艾曼眼前亮了一下,“德克,F2高级督察,感谢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些事儿还需要你回机构交代一下。” 艾曼:“你是......””对,我曾经是瑞士外交官,你没认错人,说起来我们算老乡,我现在混成这样,全都拜这些人造人所赐!”德克瞥了一眼被拖出去的HMH,脸上挂满抱怨。”你也要小心失业.......去工厂给人造人修指甲。“虽然知道是句玩笑,但艾曼此刻一点儿笑不起来,他上下找寻着什么,德克递过来一支烟。
“对不起,请让一下,”身旁的几个F2警员伸手挡开艾曼,丢出四个金属棒切换成扫描机器人,他们飞向便利店四个角落,对现场进行扫描勘查,准备拿回机构分析,蓝色的射光灌满了整个房间。
《时光病毒》贴士: F2机构:中美两国联合机构,负责世界安保系统工程,2101年成立,独立于各国司法,以梵天监控系统作为辅助工具,监控分辨率达0.2米 金属棒:原子级别的机器人构成,内部具有协同合成技术,可瞬间变幻成各类金属形态 HMH:人造人英文缩写,依据基因密码培植,细胞分裂前被植入芯片,遵守人造人法则,一个人造人只匹配一个控人。
东京,夜色在这座城市的上空褪去战意,璀璨的灯光沿着富士山的边界扩散开来,不断地蜿蜒,聚集,从上空看去,如同大脑神经元覆盖在地球的表面,那些突触链接的地方,正举办着无数热闹的楼顶演唱会。喧嚣狂乱的人群在电子音乐中不停地扭动着身躯,霓虹和人们的燥热混成一片,那些滚烫炙热年轻的身体,根本分不清这些人到底是控人还是人造人,因为这个富裕的机械国家几乎不存在工人,而人造人的数量却已经超过了控人。一切不眠不休地进行着,控人和人造人被科技揉得像纸团一样紧密。
空二区的立交桥下,一个个睡袋横七竖八地排列在那里,在睡袋的周边遍布着垃圾,食品袋,避孕套,甚至是人造人的头颅,这样的地方注定也只属于垃圾,社会放弃了这些不愿劳动的人们,还有那些行为乖张的艺术家,他们只能每晚寄宿在温暖的睡袋里。
“混蛋,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楼顶的喧闹吵得人无法入睡,这群垃圾慢慢地蠕动着,不同的色彩组成的图案,活像夜色下的毛毛虫,令人作呕。“”八嘎“!一个头发蓬松的男人缓缓得钻出睡袋,他气呼呼地吹着打柳的胡须,终于艰难地从睡袋里钻了出来。他探出头看着那些楼顶的灯光,气氛又无奈,双手寻摸着地面,捡起一块碎石,用力地朝上丢了出去,然后看着那石头垂头丧气地坠向地面。在零星的车流中发出轻盈的金属声响。。。。。。 澳大利亚已是午夜,艾曼喘着粗气,今晚的浣熊朋友狠识相,他刚和妻子在虚拟客厅里好好地缠绵了一番,”亲爱的,要是你在我身边,我现在应该倚在床头点一根事后烟了。“艾曼格格笑着,”那我一定会用的手指抓起一根软软的雪茄。。。。狠狠地掐下去!“”哦,你真是个狠女人,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今天遇到了更狠的女人,确切地说,她是个。。。。。”,”你稍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艾曼的信号监测气突然又响了起来, “嘿,伙计,什么女人,你干了些什么?你给我解释清楚先好吗”,虚拟客厅里,达娜望着晶格化的艾曼一阵跺脚。
艾曼单脚跳着穿上短裤,身边的场景吓得他差点摔倒,达娜突然出现在冰箱、电视和几乎所有的屏幕上,你给我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艾曼拿起遥控器,一边一个个关闭着信号,一边解释道:“就是,一个机器,机器人,她杀了一个胖子,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类。”
“好了,我要工作了,我爱你,你要我把心挖出来吗?”艾曼走到微波炉前,殷勤地说着,“你们男人的话没一句可信,晚安。“达娜气氛地甩了下她的棕红色头发,关掉了通话。 艾曼无奈地耸耸肩,他穿好短裤,拉过一把椅子,靠背朝前坐了下来。眼前信号监测器上的红色信号不停地亮着,这次脉冲的频率数据异常庞大。艾曼放大了屏幕,画面几乎贴近眼珠,这是一串什么数字?!容量长达40T的数据!他盯着数据愣了好一会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了,他打开了自己的工作量账户,熟练地复制下收款的地址,准备发送。。。。。。突然间,屏幕开始不停地晃动着,刚开始是小幅震荡,后来,后来变得异常剧烈,桌子上的烟灰缸被晃到了地上,房子里的电器也随之熄灭了,足足过了30秒种,一切才似乎平静下来。 “地震了?”艾曼摸着黑回到房间,找到了金属棒,转换成探灯形态,去开启电闸。 日本,经历了历史上的第三次浩劫,直到黎明,幸存的人们才看清大自然罪恶的屠杀。那30秒里,地面沿着新干线陷落下去,从K空5区到空1区,立交桥重重地相互叠压着,碎石包裹在隔离带里,而遇害者的尸体却包裹在碎石中,地面升腾的废气像狼烟一样从市中心向周边城市扩散。而这一切就发生在短短的30秒里,人们衣衫不整地,血肉模糊地在废墟里嘶吼着,寻找着,F2的警员们一趟趟地往返着。。。。。。直升机卷着沙尘,在楼宇间穿梭,轰鸣声灌满了东京。
一根瓦斯管道刺入了磁浮通道,这个巨大的真空玻璃管立刻被强大的外部气压冲的雾雾蒙蒙,列车也抖动着停了下来,乘客们开始慌乱,尽管受过关于地震的教育多年,但东京已经很久没碰到如此巨大的震动了,他们慌乱地摘下保险带,朝着密封的出口跑去,他们惊慌地跑向出口,又和反向跑来的乘客互相撞击着,怒骂和叫嚣穿插在人群中,而恐惧依然占据上风,瓦斯管道无声地输出着致命的气体,磁浮列车的底层传来阵阵刺鼻的气息,他们尖叫着,女人和男人们哭喊着;人造人们转动着眼球呆呆地站在那里,等后着控人的指示,却无法连接。。。他们都无处可逃,也已无计可施。绝望的人们颤抖着贴近自己的手臂,尽管信号很微弱,但依然能够听到些许声响,那是他们最挚爱的人,或者是最爱的人造人,“哦,KT87549,这里有些小事,小宝贝,我很快回来。。。。。”轰!人们的炙热的电话信号和着瓦斯燃气将这个建造了三十年的精品工程付之一炬。 这一夜,夺走了14万人的生命,这一夜,东京,熄灭了。
艾曼在房间里摸索着....寻找电闸,心里咒骂着:“真该听达娜的,在太阳能板上装个日夜坚守的机小械人.....这老旧的电闸再跳下去恐怕连古董店都买不到了吧。”他打开配电箱,伸出手探进去,用力掰了下来。房间里机器重新启动的声音嗡嗡作响了一阵,电力恢复了。
打开电脑,准备传送刚才的那40T数据,映入艾曼眼帘的第一条新闻是:日本中心发生大面积地陷,相当于广岛和长崎两颗原子弹同时落入东京,根据SARA服务跟踪数据,预计死亡人数达将达到14万人。艾曼咬着半握的拳头,手指不停地切换着屏幕,烟尘滚滚的东京,支离破碎的城市建筑,遇难者在裸露的钢筋下露出半截身子,他们伸出手求救,竟发不出一丝声响,流不出一滴眼泪,一切看起来比灾难片更加安静,一切又比任何灾难片混乱。 ”14万人,“艾曼不停地读着这个数字。他看着手中的数据硬盘,半响没有说话,这些数据和事故,这些是巧合吗,我该不该继续把数据卖给那个中国人,他到底拿这些什么用,他真的只是个爱好者吗,疑问伴着悲惨的画面朝着他的脑海涌来,
让他坐立不安起来,他此刻真希望自己被植入过芯片,那样他就可以理性地看待这一切,少一些恼人的情绪波动。”对了,那个中国人,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暗自想着,打开加密通信系统,向那个中国人输入了一段文字:新的异常数据,容量巨大,需要你亲自取。“艾曼厌恶地关闭了显示屏,那些蓝色的发光屏幕让他的脑袋晕得厉害,有点儿不受控制的,他抽出一支烟,吸了起来,肺疼得有些麻木。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东京的灾难却裹着悲伤传遍了世界,他的加密通讯器上多了一行字:去印度泰姬陵,穿上拓扑衣,咖啡色,我会找到你,10000个工作日证明。“10000个!这个家伙他到底拥有多少财富.....这可是我年收入的30多倍。“艾曼对这项额外收入,第一次感到到了恐惧,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个通讯地址的拥有者,所具备的实力强大到可怕,这些庞大财富和灾难的背后罗织着一张大网,它们是看不见的铁幕,一点点地向自己袭来,而自己的妻子达娜,正置身在印度,置身在这个魔鬼的铁幕下,想到这里,艾曼点开SARA旅程协助,输入自己的目的地:印度,泰姬陵,单程。第三天,艾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10分钟后,一架T式4音速小飞机停到了他的小屋前,整个树林被飞机的引擎声震得瑟瑟发抖,动物们奔忙着逃窜开。他跨入飞机,手扶着机舱门,松软的金色头发被引擎的热风吹得凌乱,他回头看着自己精心打造的圆形小屋,他不知道这个安静的所在,自己此行还能不能回来.....
东京,一切都在变得平静,细风圈着灰烬在城市的悲悯里游荡,工人和人造人们费力地在废墟里挖掘着可能的幸存者,电力中断、电磁干扰像魔鬼般干扰着挖掘工作的进行,失去亲人的控人们,放下了所有当下的工作,在不求回报地加入到行动中来。 那些被判定无生命迹象的区域,像无用的文件一样被人们抛弃,等待着被挖掘机械铲空.....。一片碎石从磁浮列车的事故现场滚落下来,击打着空域下的车辆砰砰作响,列车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砰....砰....砰.”“你听到了吗?”一个切割列车的工人放下手中的锯齿机,油渍涂满了他的脸颊,他不安地拉拽着身边的工友,“好像是从8号车厢发出来的,走,过去看看。”“里边有人吗?””砰....砰....砰.”没有回音,但车厢门正有节奏地发出声响,工人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加快了手上的作业,继续切割着车厢门。
火星翻滚着从锯齿机上涌出,整个机身吱吱作响。”我的天哪,这门是怎么设计的,是为了防侧漏吗?!“工人抱怨道。彭!车厢门伴随着保险杠的断裂,徐徐地落了下来,发出了一阵巨响。一个个拧断的头颅堆叠着从门里滚将出来,鲜血渗落着流动到真空管道里,一个个身躯无声地爬出了车厢,他们的皮肤被火烧焦,衣服粘合在黑色的皮肤里,血腥味、皮肉的糊味集中散发了出来,刺得工人们无法喘气。”还有人活着,“工人们叫嚷着。 但那些人却没等工人们上前搀扶,便自己站了起来,笔直地超前走去,无论人或者人造人,都像被牵引一样直直地向前走去,工人们试图阻止,因为前方有个真空管道的裂口,下去就是600米的高空.”嘿,那里不能走,停下!”彭!彭!彭!刚刚被救出的人们接二连三地从真空管的裂口中跳了下去,身体摔得粉碎.....站在空五区的候车长廊上,达娜棕红色的头发被强风凌乱地吹着,她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轻捻了耳际的头发,裹紧了她的风衣,为了迎接她的丈夫,她今天穿的有些少,望着漫天飞过的4音速飞机还有些许焦躁,“下午一点多了,也该到了呀”。达娜望着手腕上雪白皮肤抱怨着。突然,腰间被硬物顶住, ”抢劫,把你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达娜愤怒地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怎么收拾这个混蛋。 “嘿,把你的脏手拿开,信不信我把你的COCK吊起来,挂在空一区的斗狗场喂狗!”她愤怒地转过身来,脸上浮出了笑容。 这个男人,金色的头发错落地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刚毅的脸庞皮肤有些粗糙,但却笑得像个苹果,没错,这是他的丈夫,不是虚拟环境里的那个。 艾曼站在她的身后,他们就这样凝望着,”小姐,劫匪是不是帅得让你窒息了。“”先生,你的枪是不是该收了。”艾曼略微尴尬地理了下身上的拓扑衣, “你干嘛穿这身,我慢慢告诉你吧,咱们边走边说.....”。 “你就不能经常来看我嘛?” “很贵的,你知道我的工作量少。“ ”哈!你上周可是收藏了十个人造人女郎,差点付款了.....嘿,先生,你的手又不老实了.....” 艾曼搂着达娜去往达娜的印度实验室。 “你都在研究些什么?这个是?“艾曼捏着一个实验室里的软性蓝色晶体问道。”从凶手的控制芯片上发现的,像你上次说的人造人杀人案,在这里也发生了,而且更可怕,不过也怪那帮畜生,那些HMH被残忍的印度工人*后,扒光衣服吊在树上.”“我在一组资料上读到过,他们100年前的老祖宗也这么干,由于印度财富大部分集中在印度教徒身上,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女孩常被作为教派冲突的工具,可是现在......”艾曼说道。 ”现在什么都没变,教派是消失了,但工人和人造人,工人和控人之间的鸿沟也在拉大,阶级对立的工具,就变成了这些人造人傀儡。”达娜说这些时,面露愠色。 “后来呢。”
艾曼抚摸着达娜的头发安慰着,他知道对于一个机械研究者来说,每一个人造人都是真实的生命。“你知道吗,他们是有感觉的,我们不断地完善技术,从皮肤骨骼到细胞,他们这些人造人和我们的差别已经很小了,他们只是没有现在觉醒,因为HMH的创造者给了他们对人类言听计从,不可违抗的指令,但他们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就像这个女孩。。。“达娜捧过蓝色的晶体,小心翼翼地。”
我知道,那个便利店的女孩也是这么说的。“艾曼接过她的话。 ”这些蓝色的晶体就是创造者附在芯片上的隔层,液体的,当他们受到不可忍受的侵害时,就会熔断和控人间的联系,接着会发生什么....我还在研究。“达娜把蓝色晶体放回了玻璃器皿中。”可是这段时间,这种液体的熔断,似乎在加速。 艾曼听完这些,突然握住达娜的肩膀,仿佛要把所有的不安都倾泻出来,他认真地盯着达娜:“听着,我不知道你研究的对象会触碰到谁的利益,但我得告诉你,它们很强大,很危险,所以你不能再碰这东西了,等我今天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你一定要跟我回澳大利亚。“达娜有些被吓到了,但艾曼神情紧张的样子和接二连三的暴力事件,令她不得不收下对这种预见的认同。 时光病毒说明书: 拓扑衣:一般说来,一个集合上可以规定许多不相同的拓扑,因此说到一个拓扑空间时,要同时指明集合及所规定的拓扑。简单地说,这件衣服是由几片长布构造的数个折叠空间,因此千万别把东西藏进去,很难找的!艾曼穿上拓扑衣,右手紧握着金色的硬盘,开着一辆吱吱作响的双引擎喷气驱动车,横越过亚穆纳河一路摇摇晃晃的到了泰姬陵前,眼前这座优雅的宫殿在虚拟环境中曾游历过,但真正地置身此地,依然有些许不同。虽是座陵寝,却因为那个爱情故事变得静谧柔和,毫无肃杀之气,正如泰戈尔的诗中所言“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 他在这座优雅的陵寝前漫步走着,心情仍有些焦躁,他现在只想早早地把东西交给那个人,那张未看清的亚洲人的脸,奇怪的是,路上有很多人冲他做合十礼,他礼貌地一一回应着,但心里却直犯嘀咕,这是什么礼节,见到我这老外为何要行佛礼呢,难道我脸上有东西?他瞥见泰姬陵前方宽阔的池塘,便走过去照了起来,折叠形态的拓扑衣,宽大的硬盘,还.....真有些像手握佛经的僧侣,这时候,他发现池中的倒影旁突然多了一个人。 艾曼侧过脸来观察他,一张胖胖的亚洲人的面孔,皮肤偏白,年龄三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留着一个光头,鼻子上还架着一副眼镜,显得特别斯文,关键是身上穿着一件西藏僧侣的衣服,这让他看起来是个和善的人,他朝着艾曼转过身来,冲他笑着, “你是?” “嗯,东西带了吧。“那人点了点头,冲他说道,那蹩脚的英文不借助艾曼眼镜上的软件险些无法沟通。“在这儿,艾曼拍了拍手中的金色硬盘。”好,这是你的回报。”
那和尚从边袋里拿出一组指纹U盘,一个个用手指签过名,交到艾曼的手里。艾曼有些犹豫,但看着这些巨额的工作量证明,再看看眼前人的和善态度,还是把硬盘递了过去。 完成交易后,和尚微笑着转身,做了个合十礼,准备离开,艾曼有些小失落,他原本以为交易者应
该带着五六个彪形HMH大汉,好歹也有个手下,毕竟也算笔大买卖了。他喊住了和尚:“能告诉我,你拿他干什么用吗?”
和尚转过身来,保持着微笑:“你随我来,该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和尚的蹩脚英语让翻译系统一阵乱码,但艾曼还是大概了解了意思,他跟着和尚往前走去。艾曼一路看着和尚发亮的后脑勺发呆,寻思着这到底是个真脑袋还是假脑袋,说实话,他总觉得人造人应该跟自己有所不同。
“是真的,不过只是对你来说,”和尚转过头来,对着他说,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和尚坚定地看着他,说出了艾曼下一句要说的话。”搞什么,读心术?.....你还有完没完!“俩人同时说出了这一句话,艾曼瞪大着眼睛惊恐地望着他,像望着一面镜子。
“呵呵,一切智智相应作意--一切智智即是无上菩提。”和尚说完这句话,推开一旁的树
丛,那树丛便像裂开一样,发出吱吱的响声,从裂开的缝隙里透出一道白色的光芒,原来那树丛竟是模拟的图像,实是一扇高阔的铁门。
时光病毒说明书: 指纹U盘:工作量的储存方式,双方在U盘上签名之后,交易即达成,内部每个单位数据具备唯一,因此不会有假币产生。
和尚安静地看着他,伸出手来拉着他进入铁门。一股檀香冲他袭来,艾曼一下子竟觉得脑袋清凉了不少,而眼前的一切让他有些错乱,一尊巨大的佛像竖立在百米处,似真似幻,佛像周边是数不清的一尊尊高约半米的沙弥图像,那些图像沿着圆形的大厅有序的排列着,映在脚下的水晶面板上,佛像、沙弥像无边无际地映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觉着眼前的一切有如无边无际的宽阔,又渺小得令人窒息。
“有些错乱吧?“和尚笑着,点开了身旁的一尊沙弥,那些沙弥画面瞬间开始切换起来,在达曼眼前变幻成无数的人类生活、工作场景。“这是虚拟操控界面?”达曼说道,对于他来说这个画面并不陌生,虽然他没有HMH,但对这样的界面是再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的游戏,购物,以及和达娜的网上幽会。
“虚拟?”和尚笑了,他点开身旁的一尊沙弥影像,画面上呈现的正是自己当前看到的,还有自己刚想说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躯体被*裸地挖走呈现在这个屏幕上,他一把拽过和尚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在干吗?你怎么进入我的身体,知晓这一切?! 和尚继续笑着,挣脱开艾曼的手,说道,”别着急,再过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是个佛教徒,也是个工程师.”他说这话的时候,在艾曼的眼前亮起了一道巨大的蓝色显示屏,”“下边说的,你信或者不信,你且当作听一个和尚的痴人妄语吧,如果你愿意,就好好的听下去。”
和尚站到大厅中央,高亢有力地宣讲着:“我是一个佛教徒,在佛陀眼里,人体是凡胎肉骨,唯有高贵的灵魂才能永世长存,福报绵延,这种说法想必会被像你这样的科学家强烈否定,然而1974年之后,一切发生了变化......” “这个人.....”屏幕上呈现出乔布斯和一台苹果手机,和尚抓过虚拟的苹果手机放在手里,”这个家伙赤着脚在印度游历,突然觉醒,多年后,他做出了这个产品,颠覆了整个工业和人类的生活;一台手机,一个新世界,一个APP应用,一个新世界,一个APP内置应用,又一个新世界,有如佛法,无量无边....,但这个技术的研究比真正的普及时间早了近50年--20世纪60年代,所以公众拿到的永远只是前沿科技的残羹冷炙,从来如此。”“然后,我们有了google眼镜,内置手表,内置瞳膜,3D打印机,虚拟现实......人类变得看起来无所不能!和尚眯着眼睛停顿了下来,语速开始加快。
可是,那些被资助的发明家们走得太快,他们就像坐着时光飞船驾凌到这个时代,以至于妄图觊觎神的领域,控制人类!” “你告诉我,对100年前的人类来说,什么才是控制人类最好的方式?”和尚盯着艾曼的眼睛直直地发问,“工作量证明,哦不,金钱。”艾曼像一个学生一样注视着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僧侣。“回答正确,”和尚拉出一张漫长的人类股票K线图,缩小了比例,推到艾曼眼前,“起伏,波澜,战争,恐惧,贪婪,欲望在这场游戏里不停地翻滚,政府靠它获取税收,邪恶势力靠它
谋取暴利!再后来,邪恶势力被铲除干净,他们那些掌控者就创造新的势力,继续这场游戏!”
“英镑危机、东南亚金融危机、美国次贷危机、中美算法战争,那些连绵不断的危机背后都有这股势力的存在,而中美算法战争的起点.....”和尚贴近艾曼,推了一下眼镜,紧紧地盯着他,“就是MH370--历史上最著名的飞机失事案件,任何一本历史教科书都不会告诉你的现实,2014年3月16号的夜晚,飞机被一股势力拖入了黄金和美元的对决中,而那个机长,不过是个被传统手段锻造出的人类,他的思想就像极端宗教组织的犯罪者一样*纵,任何政府和个人都无法想象这种操纵竟能如此精确,因为知识构成限制当时的人们只能想到心理层面的操纵,实际上,那些势力已经做到了用芯片操纵人的行为。” “你是说,”艾曼咽了一下口水,他有点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但脑海中闪过的实验室里的蓝色晶体又证实了僧侣的言论,“那个所谓的神经病机长,是被芯片所控制的?” 和尚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说了下去,拉出了另一架飞机的画面。“那家飞机上有24位中国艺术家,第二架飞机,MH17,2014年7月17日,当时的乌克兰,现在的俄罗斯上空,那架飞机上有108位艾滋病专家。”巧合吧,艾曼皱紧了眉头问道。
“艾曼,我相信巧合和缘分,但我认为把108个人同时聚在一起,光用科学是无法解释的,除非....真的有一个神存在,而我们每个人都*纵着却浑然不觉.....”
“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和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得走了,另外,你最好停止你的黑客把戏,别在我的眼镜上动手脚了。”艾曼匆匆地往门口走去,他不知道这一切貌似合乎逻辑的解释到底是不是真的,他现在就想赶紧把身上的电子元件都拔出来,省的在这些黑客眼皮子底下暴露言行。
“你心理可不这样想,你会回来找我的。”
和尚淡定地望着他的背影,悠然的说着,余音窜着立柱绕满了大厅。
”达娜。。。”,艾曼揣着刚赚到的两万工作量,回到达娜的住所,欢快地喊着妻子的名字,浑身上下透着投机成功的得瑟劲。达娜卧室的门半掩着,他喊着妻子的名字推开,妻子不在,厨房,卫生间,都不见他的踪迹。他提起手准备拨号,想起那戴眼镜的中国和尚,就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嘿,你要是在看,就赶紧给我滚开!”喊完这句话,他继续拨打妻子的号码,可拨出的信号一直在中断,接连试了好几遍都无法联通。可能在实验室吧,艾曼点了根烟走出房门,往不远处的实验室走去,一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可爱的日本女孩,欠着身子跟他说着:先生,这里不能吸烟。””哦,”他赶紧把烟丢在地上,熄灭了烟头,抱歉的向前走去。 ”不要,先生请不要这样。“刚走不久,背后便传来女孩的声音,他回过头,只见几个醉气熏熏的印度人正敞开着衣衫,围着那个女孩,脏乎乎的手不住地撩起她的裙摆,“请不要这样。”女孩羞红着脸不断躲闪着,可怎么也摆脱不掉他们的纠缠。艾曼看不下去了,他走上前去,试图阻止,”嘿,我说你们几个家伙!“。醉汉们转过身来盯着艾曼,不满地冲他嚷道,”不过是个人造人,你还英雄救美起来了......少管闲事!你这白皮猪。
“又继续骚扰起那女孩,艾曼从内兜里掏出银棍,切换成手枪,对着他们,”我说,放开那女孩。”几个人看着这枪,骂骂咧咧地走了:”不过是个人造人!”
“谢谢你。”女孩欠着身子,很有礼貌地感谢艾曼,艾曼摆摆手,转身继续朝实验室走去。这样的事儿在印度发生的太多了,那些人造人真该手上配把枪,艾曼心里想着,但法律规定人类对人造人犯罪只需要缴纳损失机械的费用,并不需要进监狱,但人造人对人类犯法,控人却要受刑,所以在这些欠发达国家,人造人形同草芥。
这个机械制造实验室,建立在蜿蜒的山道上,艾曼每一次去,都像一次跋涉,他走到大
门口,输入自己的科学编号,突然:眼镜里传来一阵光亮,黑烟卷着火光腾腾地朝他袭来,眼前的玻璃被瞬间震得粉碎!他用手臂挡着头部,数十秒后,他摸了摸身上,竟一点事没有,眼前的大厅依然静静地矗立着,一片静谧。
刚才那是什么?幻觉吗?他开始不安起来。是一种天启,一种警示吗?历史上是有过这种记录,记得某次空难前,有个妇女提前看到了灾难的场景,没有搭上那趟航班.....难道这种事
正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达娜还有这实验室岂不是很危险?
艾曼想到这里,加快了输入编号的速度,可是脑子就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似的,慌乱,输入错误,再次输入,再次错误,不断地修正不断地错误,他意识到事情的严峻性,又开始拨打达娜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力感在他心头萦绕着.“达娜!”他绕到实验室的一侧,大声地对着这栋建筑呼喊着:”达娜!....达娜!“又疾步跑回玻璃门前,激烈地敲打着玻璃门:“有人在吗?”
“开门啊!........”他用尽全力,拼命地撞击着那扇钢化玻璃。一股热浪裹着亮光朝他奔袭而来,刚才的场景像复刻一般在眼前重现,他有了稍许的准备,本能地向山下狂奔。
轰!身后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他扑倒在泥地上护住脑袋,碎石覆盖在他的身上,现在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耳朵暂时性的失聪了,双脚被飞袭而来的碎石炸得血肉模糊,但意识尚还清醒。他望着漫天卷起的火光,大声地呼喊着:达娜!达娜!“艾曼不知道自己到底喊得有多大声,他只希望里面的人能听到,又或者达娜能不在里面,他极力站起来,但双脚却已不听使唤。”达娜,达娜.....”她身嘶力竭地呼喊妻子的名字,直到精疲力竭地倒下。
医院的病房里,艾曼头上裹着纱布,脑袋不停地摇晃着,现在他的脑海里到处是达娜的音频笑貌,她赌气的神情,她温柔的眼神,她裹紧风衣站在空五区等待自己的迷人模样,然后便是实验室冲天的火光。“达娜!”艾曼猛地立起身子,瞪圆的眼镜,遍布血丝,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白色的一切。
“你醒了?”身旁响起一声清脆的,铃铛般的声音,是那个她救下的女孩。 ”这是哪里?“艾曼环顾着四周问道。
“医院”女孩回答。
看来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达娜,我得去找达娜,艾曼努力地把腿移动到地面,可是不管费多大劲,却始终无法动弹。
“哎,医生说你现在不能下床。”女孩按着艾曼的肩膀。 “走开,去完成你自己的工作。”艾曼一把推开女孩的手, 女孩竟受委屈似的哭了起来,这倒把艾曼弄得一楞,转念一想,她就是个漂亮的HMH,受攻击时的正常程序反应罢了,不过她
这一哭,到让艾曼第一次看清眼前的人造人,她有一张精致的脸庞,细长的眼镜上长着长睫毛,黑色的齐肩短发一缕缕地垂下来,穿着一身....女高中生制服,啊,这些日本人怎么就不能换换口味呢,她左手搭在裙摆覆盖的膝盖上,右手不停地抹着眼泪,“看起来是个乖巧的
人造人,也许可以让她帮自己这个废人一些小忙。” “好了别哭了,嘿,你能帮我查一下印度机械实验室的死亡名单吗,谢谢”艾曼眉头紧蹙。
“好的,不客气”女孩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一一报着死者的信息,JIM,FAKER.....达娜。艾曼。“ 好了,别念了......”,艾曼冲着女孩摆了摆手,她立刻停止了瞳孔的扫描,安静下来。“达娜”。艾曼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缓缓地躺了下来,他侧过身体,尽量地让自己蜷缩起来,不让身旁坐着的人造人看见,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不停地流出液体,这样的苦痛仿佛曾经经历过,又从未有过的撕裂和刻骨铭心,他身体抽动着,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汹涌的哭泣的欲望和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纠缠在一起的藤蔓在交替生长着。
女孩看着这个可怜的丧失挚爱的男子,她灵魂后的控人也同样这样看着,那一刻,她眼中夺眶而出的眼泪已分不清是谁流的.艾曼握紧拳头,他发誓要找到这起爆炸案的凶手,他要用枪抵着那些人的喉咙,用他们悲悯的吼叫,祭奠自己的亡妻,他发誓。
半个月后,艾曼看着实验监视器里自己的骨骼被一点点地重新填充,神经和血管绕着骨骼攀附而上。“好了,你现在可以下床试着走动一下了。”医生扶着他慢慢地站起来,那日本女孩就这么一直跟着他左右帮忙,医生都不住地夸赞着女孩的贴心,他感到肢体依然有些麻木,但终于已有些知觉,他一点点地扶着床站立起来,他现在有了新的腿,剩下的,就是找到那帮发动屠杀的凶手。 他现在最先想到的,能帮助他或者也可能是凶手的人就是那个中国僧侣,于是,他强迫着自己忍住初愈的疼痛再次来到泰姬陵,努力地凭着残存的记忆摸索到那片草丛,那扇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僧侣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就像在等待一个找寻许久的故人。他管不这些,冲上去试图揪着他的衣领,但他的举动像被看穿一样,那和尚往后退了几步,艾曼抓了个空。
“是不是你干的。”他气急败坏地从身上掏出金属棍,切换成一把手枪,枪口对着和尚的脸门。 “不是我。”和尚冷静地回答着,此刻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但是,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出来。”
“不是你,那是谁在我的脑子里塞下爆炸画面,是谁在左右我的思考和行为,告诉你你阻止不了我!“他愤怒地瞪着和尚,食指已经准备好扣动扳机。 ”艾曼,对于你妻子的死我很抱歉,但请你相信,那不是我的行为,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能做到的只是了解你内心的想法,就像进入网站后台的黑客一样,但是我无法做到操控你的思想,“和尚宽慰道。
“你为什么走进我的脑子!你想窥视些什么?”艾曼的枪并没有放下。 “因为......你是那场灾难的遇难者之一,一个灵魂的宿主,我也是.....“.和尚双手合十,闭紧眼睛。 艾曼听得有些天旋地转,这个侵入自己灵魂的黑客现在又告诉他自己是什么灾难的宿主,”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不然.....”艾曼抬了下枪口。
”你别着急,也许你看到这个会想起些什么,如果什么也没有你就把我杀了吧。“僧侣推开艾曼的枪,点开了一旁的沙弥像,一个庞大的3D画面映在了厅堂里: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一张中国女孩的笑脸,依偎在一个卷发的欧美脸庞上,他们的笑容里满是甜蜜和温馨,就像自己和达娜的合影一样,艾曼贴近中国女孩的脸庞,他的瞳孔映在女孩的瞳孔上,一切仿佛回到昨天,脑海里奔腾一些熟悉的画面, ”快过来,海德,“她站在吉隆坡的街头,盘着一个轻快的发髻,松软的发丝顺着她长长的脖颈坠下来,冲着自己招手。
女孩拿起一定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甜甜地笑着,然后又把帽子戴在自己的头上,阳光温馨地洒在她的脸上。艾曼感觉自己置身在一架摇晃的飞机里,女孩蜷缩在自己怀里,不住地喊着:”我好困,海德。“”坚持住,茵...这家伙好像疯了。“艾曼无力地说着,随后是漆黑的一片。
脑海中的镜头一个个地切换着,高耸的都市,自己的前蹄,破烂的垃圾桶,母亲声嘶力竭的哀嚎,堆满金钱的桌面。这一切就像他真正的经历过一样,他慌乱地侧过身体,躲开那些画面,侧身看着那张照片,那张欧美的脸庞,是那么熟悉,就像附着在自己身上过一样。
“你看到的是你的那些前世,那些被割裂的记忆的碎片,科学家所谓的记忆残留。“僧侣握着他的手臂,这让艾曼镇静了不少。”
千百年来,信徒们一直相信有这种可能的存在,可是始终没有确切的科学证据,直到科学一步步地把我们推至人造人时代,记忆是可以像存盘一样不断保留和删除的,那些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让人类不断地靠近在一起,缘分是种异乎寻常的概率,但却精确地发生着。
神?转世?艾曼趔趄着身子,猛然跃入脑海的那些画面让他有些精神恍惚,”是的,神一直存在着,他们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掌握的进入人们灵魂的方式只能科技手段的窥探,无法左右任何人的思想和行为,或者说只是初识神迹的方式,而他们所做的,”和尚手指着空气,激动地说着,“已经在影响神的安排,这百多年来,他们利用自己的虚拟现实技术,用植入芯片的方式,操纵那些脆弱的灵魂,甚至制造异常天气,让无数无辜的人在确定的时间点,记住是确定的时间点不明不白地死去,以满足他们掠取财富的贪婪,就像神所做得一样。
“僧侣闭着眼睛,一阵沉思。 ”就像。。。“艾曼恍然想到和僧侣之间传输的数据,”14信号?“ 和尚望着他,肯定地点点头。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金钱不是已经退出这个世界了吗“。艾曼不解的问 ”你知道哈耶克吗?“和尚继续说着,”19世纪最伟大的经济学家之一,他说,经济的发展是政府制造通胀的结果,在2114年之前,发达国家用货币的升值、贬值、通胀奴役欠发达国家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接近50.8%的工人正转化为控人,假如那些虚拟人真的满足了所有人类的需求,那些小部分人的掌握的财富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换个比方说,假如没有战争,黄金连铁都不如!”他拉出一副缓缓下落的黄金走势图摆到艾曼面前,艾曼信服地点点头,“所以,HMH的真正缔造者在人造人身上埋下了恐惧,也给了人类自己。” ”可我们除了在这里臆测他们的想法,又能做什么?!“艾曼摊开手,无奈道。 ”艾曼,你是这场游戏最为重要的钥匙,”和尚严肃地看着他,“复仇是神给你的使命,结束这些掌控者的游戏则是你作为人类的责任。”
艾曼不置可否,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这次爆炸案的凶手,如果按照和尚的说法,他们就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那现在他当务之急就是去掉身上的跟踪监测设备。 和尚似乎听到了艾曼心里的想法,他跑向内厅那座最大的佛像,站在佛像跟前,和尚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随后便跨开步子,伸手用力地向前推动着佛像。这可是一樽真家伙,尽管和尚憋红着脸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可是只能稍稍地移开,艾曼赶紧上前,一起推了起来,和尚一边推,一边笑着说:“艾曼,这一场面,也在我的脑海里出现很多次了。”
佛像徐徐地转动着,发出吱吱的声响,碎石夹带着泥土滚下来,落在俩人的身上。 门打开了,里边一片漆黑,他俩试探着向前跨了一步, ”你以前没来过这儿吗?“艾曼问道,正说话间,一撮烛光在眼前点燃了,两撮,三撮,然后如同接到信号似的黑暗被连绵
的烛光照得透亮,大厅宽大得如望不到头的灯海。 “没来过,和尚”。和尚像傻了一样站在那儿,先前沉静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我只是一年前听到梦里有告诉我必须找到你,才一步步地走到这里。”和尚似是在回忆什么,“也许就是宿命吧,我从来没有推开过这道门。” 身后的大门突然缓缓地关上了,紧接着,大厅响起了佛经的吟唱,听起来像是一个人从那里摇曳的时光里发出的,后来则是无数人群诵。
“这是楞严咒,你赶紧坐下听吧。”和尚虔诚地打起座跟着吟诵起来。艾曼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听了一会,口中说道:“我怎么浑身起鸡皮疙瘩!“和尚没有理会他。
“若有众生得闻佛声,慈心清净,踊跃欢喜,衣毛为起,或泪出者,皆由前世曾作佛道,故
非凡人。”你读经很激动和起鸡皮疙瘩即是“踊跃欢喜,衣毛为起”的表现。一个宏大的声音在艾曼的脑海里穿过,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依旧是黑暗一片,再睁开又是一片黑暗。他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这佛经营造的黑暗世界中中拼命地挣扎着,不知过了多久竟慢慢地沉下心绪,开始感悟起来,心也清澈了不少,眼中满是过往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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