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忙着筹开，好些日子没去探望奶奶了。正好放假，昨天带小人一起去了养老院。
赶到院里，已是夜幕降临，停好车，山上寒风呼呼肆过，我和小人缩着身子小跑着钻进亮灯的院子里。
到奶奶住的房间门口，看到奶奶正趴在窗台边，我们连叫了几声奶奶，奶奶才好像忽然听见一样，回过头，一看见我们就埋怨起来：这么晚了，叫你们别来了，你们硬是要来，跑来太辛苦了……我一直在窗口看着，但是怎么没看到你们的车进来啊………你们又拿啥来了，让你们别买东西来，说了不要买了……
奶奶住在一个四人间里，屋里还有个奶奶正躺在床上，另两张床空着，说是家人接回去过元旦了。以前奶奶也一直住这间房，但只住了两个人，后来入住老人多了，床位紧张起来。
为了不吵同屋奶奶睡觉，我们就坐在屋外的沙发上聊天，我问奶奶最近的身体怎么样，奶奶忙不迭地问我工作忙不忙，小人的学习怎么样，家里人怎么样……
几乎每次来探望都是这样的情形。跟奶奶聊聊天，随意扯些家长里短的话，有时听她讲讲以前年轻的事。房间里住了一个奶奶与她关系很好，算是她的闺蜜，俩人在一间屋里住了好几年，有时闺蜜奶奶会加入，我们仨一起聊。不过我如果与她的闺蜜聊多了，奶奶就会想办法打个岔，把话题又拉回到她那。
奶奶的心脏不怎么好，多年前安装过支架，最近一两年夜里时不时犯病，在睡梦中感觉胸闷不舒服，就按报警铃，护士进来检测输氧，每次输完氧就缓过劲来了。奶奶一直在吃各种药，大约每1-2月去一趟市里的医院看医生，开药回来就交给护士，由护士给她配好每天定时安排她吃。
奶奶时不时跟我抱怨养老院伙食不好，念叨着伙食费涨了，但饭菜还是不好吃，吃不饱。后来我每次来看她，都会买点零食小吃，备着她肚子饿的时候吃。不过她每次都埋怨我乱花钱，不该买东西来看她，有几次说得凶巴巴的，我就不敢多买，怕她嘴上不饶人。
昨晚聊天时，奶奶跟我抱怨了一个新情况，说护士长告诉她，因为年纪大了，护理费每个月要增加500元，奶奶有点不服气，说自己能洗衣服，可以照顾自己，不需要护理员服务，凭什么每月要增加500元呢，她说本来和楼层护士长关系挺不错，因为要增加500元，这几天都没给护士长正眼和好脸色。奶奶担心每月增加500元会增加儿子和媳妇的负担，我笑着劝她想开点，90岁的人，增加点护理费也不算过分。奶奶听了也没再说什么。
其实我虽不大确信，但也能依稀感觉到奶奶的日渐衰老。奶奶的听力好象下降了，有时说话奶奶不大容易一次听清楚，以前很少这样的情况。还有，奶奶的记性好像也没以前好了，同一件事听奶奶刚说完，前后相隔几分钟的时间她又会再讲一遍，而她自己好像毫无觉察。这就是挡不住的岁月吧。
每次去看奶奶，她都很心疼我，说我工作那么辛苦还大老远去看她，如果我在她那待得时间稍久一点，到后来总是她提醒我是不是该回去了。然后又会絮叨说，以后不要来看我，太远了，你工作也很忙，有时间要多休息，要照顾好儿子。
每次临走时，奶奶都会从屋子里拿出一大袋吃的东西塞给我，说是带给孩子吃的，根本不容我推辞。其实袋里装的小面包、饼干、水果什么的，都是奶奶自己平时故意省下来，留着让我带回去给小人的。
每次离开，奶奶都执意要送我，一直把我送到路口，看着我去停车场开车，我把车开出来停到她跟前摇下车窗跟她道别，她跟我说再见时偶尔声音会哽咽，眼圈泛泪光，我只好装着若无其事一样，大着嗓门笑着跟她说要好好保重身体，下次再来看她，然后向她挥手，缓缓驶离她的视线。
每次她都要送我，我想拦也拦不住，后来就不拦她了，只是临出门前我总是要故意跟她嘻嘻哈哈，逗她开心，不让她红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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