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里从来没有“不期而遇”

                                       世界里从来没有“不期而遇”

                                                                                                           文/米夕

        我想，世界的中心或许有一个磁场，能把相吸相斥的人排布在不同的区域，不然，为什么世界这么大，又偏偏遇见了你们呢？

        世界太大，但凡能相遇的人都必然经历了神秘力量的编排，把每一次相遇都作为人生的礼物，把相遇的每个人都作为人生的馈赠。路有千万条，而恰巧我们这一刻在同一条道路上前行。

        或许每个人都会在内心很用力地想遇到过某个人，哪怕只是一个擦身而过，也能带来好几天的悸动；或者，只是在遇见他或她时，猛然觉悟，这就是我心里一直等待的人，似乎没有任何征兆，纯属意外的相遇，可是，不期而遇又何尝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那所谓注定的“缘分”呢？

        我的朋友圈子称不上特别广泛，不过至交好友也算不少，若放在兵戈铁马的年代里，必是能两肋插刀的那类。周岩和耗子就能占俩名额，掰指算算，不多不少，今年正是相识的第十五年。

        收到周岩寄的明信片，依然是乌镇的，这五年里她每年都会去一次。想来想去，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喂，我就知道你肯定又会打电话来，又是老生常谈，年年一样，有没有劲呐！”周岩在电话那头又开始打马虎眼地搪塞起我。

        别看她说起话来这般轻巧，我知道她心里却比一年里的任何时候都来得沉重，那种沉甸甸的感觉几乎扼住咽喉，让她无法喘息。这次，我没有像机关枪般轰炸她，只问了她一句，“你还准备这样下去多久？”电话那头倏地沉默了，寂静无声，可我却仿佛在这沉寂中听到了厚重的喘气声，一声两声，像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周岩那弱小的身躯。“我也不知道。”说完这句话周岩便挂了电话。

        乌镇，水乡小镇，却承载了周岩的太多记忆，这是她和李哲唯一正儿八经去游玩过的地方，真真切切地遗留下他们共同的足迹。我和李哲并不熟悉，只在周岩的饭局上见过几回，个儿高高的，戴着眼睛斯斯文文，书生气挺浓厚的男生。在活泼热情的周岩身旁，李哲显得更是深沉内敛，用周岩的话来讲就是“互补性格，恩爱长久”。当时，我们都觉着周岩像极了大话西游里面的紫霞仙子，那种无法掩盖的爱意能蔓延到每个人的眼里，不用刻意渲染，却让所有人都熟烂于心。

        周岩和李哲的分手，不是爱情败给了现实，而是李哲对周岩的爱远不及距离来得长远深久。周岩对他说，“你不想留下来，可不可以带我走，我想跟你走，不管到哪里。”李哲最后还是没有带周岩走，击溃了周岩最后的心理防线，在李哲面前，她甚至卑微得低进尘埃里，可却还是无法和他站在同一条跑道上奔向未来。

        分手后，我和耗子替周岩去整理“恋爱旧物”。周岩同我们说，全部都扔掉，看不见了或许就会忘得快一点，再快一点。耗子一边扔一边骂着李哲王八蛋，恨不得将他抽筋扒皮吊起来上演一遍“满清十大酷刑”，骂着骂着，突然停下来转向我特严肃地说，“周岩这么好的女孩，他怎么舍得把她丢下了。”那一瞬间，我分明看见了他眼睛里噙着隐忍不舍的泪花。

        东西全部扔掉了容易，可记忆却没那么容易丢。周岩也没她想象中的那么洒脱，她每年都会再去一次乌镇，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是唯一留住了她和李哲共同时光的地方。当周岩在乌镇哭着打电话和我说，“晓粥，我只能来这里了，我想他，可是我没办法去找他，他把我丢在了这段回忆里”，我知道，这姑娘，对李哲，认真到心肝肺了，同时，也伤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耗子喜欢周岩这件事，我在周岩分手后才得知详情，不知是耗子隐藏得太深，还是我神经太大条，总之错过了最佳时机。

        有天晚上，耗子约我出来吃烤串，我说叫上周岩一起呗，耗子说，不用喊她，我就心里堵得慌，想和你扯扯。一听这话，我估摸着八成是想说周岩的事了。耗子喊了八瓶啤酒，我吓得眼珠都快蹦出来了，说“大哥，就我和你俩人，怎么说，我也是个妹子，喝不了这么多吧！”耗子摆摆手说，“知道，我六你二，就怕没酒，我就没这勇气一次说完！”

        耗子一口气吹了一整瓶，对我说，“我喜欢周岩，很早就喜欢她。”我狼吞虎咽的间隙边点头边和他说我知道这事。耗子又喝了两口，说“周岩她知道。”听到这句话，我懵得不轻，也顾不上手上的烤串，赶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耗子说，“本来鼓足了勇气和周岩去袒露心迹，却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人品太差，赶上了她和李哲表白。分手后一段时间，我也旁敲侧击过她的想法，却都是回绝。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周岩说，可是每每看着她这样，心里太不是滋味了，感觉有成千上万把刀在捅着我，却死不了。”后来，耗子把桌上的八瓶啤酒都喝光了，或许是借着酒劲耍酒疯，他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男子气概荡然无存，嘴里还不停地喊着周岩的名字。

       今年是耗子等着周岩的第五年，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几千个日日夜夜也只是转眼一瞬间。耗子这五年倒是成熟了不少，说话谈吐间也褪去了当年不谙世事的冲动劲。虽然他死活不承认在我面前哭天抢地的戏码，时光也无法带走他对周岩的那份感情，他说，他想等，等到有一天，周岩愿意重新开始一段旅程。

        收到耗子发来的邮件，寥寥数字，只写着“我去找她。”这么几个字，却跨越了五年的时光，更显得慎重且弥足珍贵。对当年耗子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找周岩表白，现在我也只能揣测一二，而如今，我知道，这一次，耗子是带上了全部的感情，被时光磨平却一天天沉淀下来的深爱。

        前一段时间，我在周岩的微博上看见她更新的一段话，“我想蜷缩起来独自舔舐伤口时，你出现在我的面前，就那样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好像看见了一束阳光，温暖和煦。我和你都在阳光下，抬头看天空，耀眼得让我快忘了我到底是为何悲伤，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模糊不清，然而看见你却很踏实。我想，这会是我们一个新的开始，不是吗？”周岩传了条简讯给我，说“一直很感激能遇到耗子和你，一直在我的身边。”这句话里包含了她太多的感情，这几年的挣扎悲痛终于可以找到脱离的出口，我回她说，“下次我一定同你讲耗子撒泼哭闹的戏码!哈哈”。

        我不确定以后的日子里，周岩和耗子会变成什么样，不过，拥有一个好的开始，也未尝不可期待是个好的结局。我想，他们会一起走过好多个五年，就像我们也会继续走过人生中之后的几个十五年一样。

         命运有时候真是一个奇妙的存在，像一个不停转动的罗盘，却始终围绕着一个圆轴，在某个时点，遇见谁；在某个时点，又错过谁；在某个时点，又在等着谁。不管最后如何，所有的相遇将都会是人生中独一无二的体验。我也相信，每个人最后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相吸的那块“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