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了,艺竹累了,我也累了。医院的走廊里变的越来越冷清,紧张过后,倦意变得浓烈。
艺竹觉得此时与修竹有关,自从我们学校放假,新毅就一直留在她身边,新毅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就陷入了器官倒卖的圈子。我不想对此事妄加猜测,我只对艺竹轻轻的说,别瞎想了,新毅醒来,自然一切都知道了。
艺竹点了点头,不再搭话,旅行的疲倦加上今晚的一阵折腾,让艺竹疲惫不堪。她先是和我坐在长椅上,靠着医院淡绿色的墙,接着把身子往下缩了缩,再后来斜靠在我身上。我欠了下身子,让她可以更舒服一点的倚着我。
艺竹像是睡着了,我感觉到了她身子的愈发沉重,我稍稍的动了下身子,艺竹立马就警醒了。她用手胡乱的抹着头发,眼带朦胧的问我:“怎么了?”
我站起身,跟她说:“你在这躺下吧,离天亮还早,你已经很累了。”
“那你呢?”
“我进去看看新毅的情况,你先不要进去了,万一他看到你又受到刺激。”
“那,那好吧,我先睡一小会儿,真是觉得累了。”艺竹说完慢慢的把身子放下,腿向里收着,整个人蜷缩在那里。虽然医院的暖气供的很热,但病房外的确还是清冷了些。
我把我的外衣给她盖上,她只是微微睁眼看了看我,就昏昏的睡去了。
新毅没有醒来,他此刻已经动了元气,需要休息和营养来回复。此时的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平和的像个熟睡的孩子,真难以想象他此前遭遇了什么。
我想新毅的父母此夜一定无眠,在他们到来之前,或者说从新毅被安顿下来,我就在想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该去报警吗?”
新毅受到如此的伤害,报警是必须的,可万一被艺竹严重,如果此事真的和修竹有关,那该怎么办?修竹暂且不去管,艺竹怎么办,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样的现实。虽然我安慰了艺竹,但那不过是想让她不要过于担心,至少可以安度今晚。
修竹在哪呢?她究竟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她此刻在,真相或许就可以大白,可如今我的大脑,就像这黑夜一般混沌,身体的疲乏,完全敌不过内心的不安。我在新毅的病床前站了坐,坐了又站,接着又回到外边走廊,一片茫然。
医院里已经完全寂静下来,我坐在对着艺竹的地方,看着她一动不动,倦意把我也完全打败了,我几乎是栽倒在长椅上,也是一动也不愿意动。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有人把我摇醒,我用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才把自己弄清醒过来,看清楚了摇醒我的人,是隔壁病床的看护。
他见我醒的明白,才说:“你那病人,醒了,刚才想挣扎着起来,我让他躺下了,你赶紧去看一看吧。”
我赶紧走到病房里,进门的时候我看了眼正对门口的窗户,窗外夜色仍浓,但是已经有车灯在大街上活动,我知道天快要亮了。
新毅躺在那里,见我进来,又要起身,我立马走过去,把手轻轻的按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不要动。
新毅原本平和的目光突然又变得焦躁起来,我感受到他很用力,但声音却仍然虚弱。
新毅说:“帮我报警,去抓孔修竹,快帮我报警。”
新毅的话,彻底摧毁了我心理的防线,我感觉我要瘫在他面前。我仍然强打着精神说:“新毅,你弄错了吧,刚才你看到的是艺竹,我们刚从外边回来。”
“不是艺竹,是修竹,是修竹,你报警去抓她。”新毅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他目光变得呆滞而可怕,直直的望着我,两只手死死的攥着我的胳膊。我赶紧挣开他,飞也似的跑到医生值班室。
“医生!医生!”我急促的呼喊,“病人,病人有情况了!”
医生跟着我走进病房,然后告诉我:“赶紧找个东西放在他嘴里,小心让他咬着舌头,他这是癫痫发作!”
我慌乱的找合适的东西,刚才叫我起来的隔壁陪护拿给我一个勺子,跟我说:“你赶紧把勺子头放在他嘴里,压住他的舌头。”
我一阵手忙脚乱,医生又去值班室取了一支针剂,推到新毅的静脉里。
新毅的身体开始缓和下来,接着又昏昏的睡去。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医生跟我说:“你不要离开这里,但是一定记住不要让他受刺激,否则还会发作的。”
艺竹还在外边睡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的慌乱,此刻,就让她睡吧,接下来她需要面对的,会是她从未遇到的问题。
医生临走的时候告诉我,医院已经安排给报警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警察一直没来。医生接着说:“天亮以后,他们一定会来的。”
我把医生送到门口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艺竹,眼泪止不住的开始往下落。艺竹,我希望你不要被此事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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