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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三爷道:“从南京来,可曾认得府上的慎卿先生?”鲍廷玺道:“十七老爷也是见过的。”注意,鲍廷玺这句话很短,他不说谎,但也不多说,因为杜十七告诫过他,不能让杜少卿知道鲍廷玺跟自己有关系。
当下几人一起吃早饭,韦四太爷让人把那坛酒拿出来,兑上十斤新酒,又叫烧了许多红炭,堆在桂花树边,把酒坛顿在炭上。过一顿饭时,渐渐热了。张俊民领着小厮,自己动手把六扇窗格尽行下了,把桌子抬到檐内。大家坐下。又备得一席新鲜菜。杜少卿叫小厮拿出一个金杯子来,又是四个玉杯,坛子里舀出酒来吃。韦四太爷捧着金怀,吃一杯,赞一怀,说道:“好酒!”吃了半日。
名士的生活日常,羡慕吗?抬个桌子还要把窗格下了,这倒是张俊民张铁臂的本行。
王胡子领着四个小厮,抬到一个箱子来。杜少卿问是甚么。王胡子道:“这是少爷与奶奶、大相公新做的秋衣一箱子。才做完了,送进来与少爷查件数。裁缝工钱已打发去了。”
这段注意了,读者初看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多看几遍、看到后来,就知道,这是为了表现杜少卿的大条和王胡子的狡诈。简单说:王胡子知道杜少卿不会“查件数”,但他就是要让少爷“查件数”,那么小心眼的笔者就要提示了——那箱子里,够数吗?数质量经得起查吗?会不会压根就是摆个样子呢?
不信你看——杜少卿道:“放在这里,等我吃完了酒查。”真要让杜少爷查件数,怎么会在杜少爷请人吃席的时候抬上来?
才把箱子放下,只见那裁缝进来——这么巧吗?是不是王胡子教的?是不是杜少卿要准备散财了?
王胡子道:“杨裁缝回少爷的话。”杜少卿道:“他又说甚么?”
杜少卿站起身来,只见那裁缝走到天井里,双膝跪下,磕下头去,放声大哭。杜少卿大惊道:“杨司务!这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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