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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的像一张密不透风的黑布,雨像柔软的棉花糖一样随风飘落在一殿路公交站台的铁质顶棚上,有些不听话的雨滴,一个个像背着降落伞的伞兵从顶棚奋力地往下跳,降落在红色地砖的缝隙里。顶棚内有一块生锈的长长铁皮摇摇欲坠。右侧的站点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像数不清的萤火虫停飞在季兮丰白色短袖体恤上。兮丰像沉默的守夜人,等待着开往沙桦路的最后一班公交车。
兮丰背着阿迪达斯迷彩式双肩背包,双手插在美式短牛仔裤两侧的裤口袋里,抬着头看着时而被微风招呼进来的细雨,星星点点地撒在他的身上。不远处,急促地脚步声像高速行驶的火箭一下子窜进他的耳膜,兮丰不自觉地转头向左边看去。在黄色路灯的下方,有一位齐肩短发女子用手盖过头顶,朝站台这跑了过来。
小巧的黑色皮鞋踏在地砖上。夏棉棉弯着腰,粉色格子小短裙子向下垂着,双手支撑在中筒黑色棉袜的上的膝盖,玫瑰红的手打蝴蝶结随着喘气声左右地摆动。夏绵绵把粉色手提包放在长椅上,用手在屁股后撸了一下裙子,正好坐在那块铁皮的下方。风像捉弄人的小妖精一样把绵绵的头发吹了起来,绵绵用手将两侧的头发绕到耳朵后面,双眼皮的大鱼眼毫不在意地眨了眨。
兮丰径直走了过去:“嗨,你好,我叫季兮丰。”绵绵没反应过来,双手撑在椅子两侧,惊慌失措的小皮鞋不听话地向上抬了抬:“啊?”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位穿着白色体恤的男子。兮丰歉意地伸出右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想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绵绵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好,夏绵绵。”绵绵没有握住兮丰的手,兮丰见状把手睡在口袋里。绵绵低着头,眼睛眨地更快了,粉红的嘴唇抿着。兮丰:“我去沙桦路,你去哪?”绵绵:“我去……漫珠路。”
就在绵绵刚说完,风雨突然间像暴躁的魔鬼一样变得肆无忌惮。短短的顶棚已经遮挡不住这风雨了,死劲地往车站台内集合着。顶棚内那块生锈的铁皮再也撑不住了,终于被风吹落,畅快地奔向自由。兮丰下意识像敏捷的黑豹一样,护住了绵绵的身体。站台外,只听见风雨在热烈地欢呼,兴高采烈地拍打在柏油路面上,娇羞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不敢拨开。绵绵低着头紧闭着双眼,纤细的双手护着脑袋。铁皮从兮丰的背脊上滑到了地面,一身脆响,铁皮像冰冷冷的尸体一样躺在地砖上面。
兮丰从绵绵颤抖地身体上移开:“你没事吧?”绵绵脸颊微红,轻声说道:“没事,谢谢你,要不是你,刚刚我就被砸到了。”兮丰顺势坐在绵绵的旁边:“哈哈,刚刚吓到我了,还好只是一块小铁皮。”“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你揉一下。”
兮丰背过身,用手在背后摸了摸:“就这个位置。”绵绵见状像缓慢开放地鲜花一样伸出手,柔软的指腹贴在兮风的肉体上,体恤上。这是绵绵除爸爸以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到男生。兮丰的体温让绵绵的心脏砰砰乱跳,像不敢展露出姿色的玫瑰花一样,轻轻地揉着。兮丰闭着双眼,感受着绵绵细嫩软柔的手指在自己后背轻揉着。
雨声逐渐变小,迷失方向的风似乎也找到了回家的路。月亮推开被遮挡的乌云,淡黄的月光将两人笼罩,绵绵和兮丰在此刻像恋爱话剧中的男女主角。远处,199路公交车向着站台驶来,明亮的车灯打破了这片刻之间的暧昧。兮丰:“车子好像来了。”绵绵的手迅速地从兮丰的后背收了回来,在体恤上留下了一圈浅浅凹痕:“是啊,车来了。”“我们走吧。”他们同一时间转身过来。长长的公交车呲地一声,停靠在站台边,随着车门打开,里面的驾驶师傅大声地说道:“最后一班车了。”
车里的座位都空落落地,兮丰牵着绵绵的小手做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车门关闭,公交车缓缓发动,驾驶师傅看向车内的后视镜,不动声色地笑着。两件白色衣服紧贴在一起,绵绵的脑袋靠在兮丰的肩膀上。兮丰搂着绵绵,小声地说:“你好可爱。”“才没有呢!”
夜色渐深,公交车窗外各种一闪而过的霓虹灯组成了像穿越时空隧道的光环。公交车一直向前开着,不知道路过了多少寂寞空荡的站台,轮胎辗过柏油路面上的雨水发出地滋滋声像一首缓和的催眠曲。两人偎睡在一起,黑白分明的手掌心间湿了一层朦朦的汗液,可是谁也不想先滑落。很久很久,一声干巴巴的提示音不情愿地从车内扩散开来:“漫珠路到了,请要下站的乘客从后门下车。”绵绵从提示音中苏醒:“兮丰我到站了。”兮丰从绵绵的声音中醒了过来,睁开朦胧的双眼,看着车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雨又下了起来,雨打在车窗外的玻璃上面,只能看见朦胧的红绿光圈。
兮丰松开绵绵的手:“外面下雨了,我把伞给你,要不然会淋湿的。”“那你呢?”“我没事,说不定到时候雨就停了呢,你拿着吧!”兮丰见绵绵不肯要,于是说道:“下次见面在还给我不就行了?”绵绵犹豫了一下,接过雨伞:“那行,那下次见面我再带给你。”
两人的瞳孔内都印着对方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绵绵嘴唇微微张了张着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兮丰没有反应,就准备起身离开。兮丰说:“等一下,加你个微信,要不然怎么联系。”绵绵和兮丰同时拿出手机,可怎么也打不开,黑色的屏幕上只显示出两人脸上不易察觉的失望。
绵绵打着雨伞,看着车上坐着的男子被雨水冲刷地有点模糊。199号公交车渐渐远去,雨还在不断下着,越下越大,像一把锋利的砍刀,将两人永远地隔开。
夏绵绵隔着雨对着公交车的那位男子小声地说道:“他叫季兮丰。”
季兮丰坐在车椅上,交叉着双臂放在胸前,笑着说:“她叫夏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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