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和母亲打电话,母亲在电话里面说:“家里的花生已经收了,种了一小块收成还不错。”
上次和弟弟打电话还开玩笑,退休了就回家种两块地,种点水稻,花生,瓜果,养几只鸡鸭,开支也不会很大。
出门这么多年,加上小时候虽然和父母一起干过农活,但已经忘了各种季节,一旦错过季节估计也种不出什么来。
春天播种,秋天收获,立秋过后秋的脚步踏过我的家乡,田野原来翠绿的衣衫已然褪色,透出黄澄澄的底色,田垄间纵横的沟渠俯卧在地面上,倒映出天宇的淡蓝与浮云的微白。
花生已经可以拔了,晚稻也已经慢慢饱满,这般丰收的景象,浓浓郁郁地弥漫了整个乡间,秋日已然来临。
我的家乡由于有河滩地,一般是选择种花生或甘蔗,拔花生一般都是早上就去地里拔,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三伏天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
天还没有亮就会拉着双轮车出发去地里,母亲和父亲往往会比我们早到,我们到的时候已经拔了很大一片了,我们的加入让速度也快起来。
拔完的花生要一捆一捆用稻草编的草绳捆起来,我们就会一捆一捆运到车上,因为天气热都是选择在树下阴凉的地方将花生从杆子上摘下来。
拔完的花生地会用锄头挖一遍,因为总有花生没有被拔出来留在地里,颗粒归仓,父母总是不会放过每一粒花生。
回到家就要将花生摘下来,并且分类,一些颗粒饱满的会用来卖或榨油,颗粒不饱满的就会煮熟了当成点心吃掉,当然也可以去卖价格会便宜很多。
花生摘下来就要挑去洗干净,洗完了就开始晒,大太阳晒2-3天就干了,这个时候父母亲会去街上卖掉一些,早的话价格还是非常好的。
奶奶也会炒一些花生,毕竟自己种的新花生,也需要犒劳一下辛苦了几个月的家人,一家人坐在一起,喝茶吃花生。
这个时候傍晚,我们还会下河去洗澡,经过稻田,看见稻田如涌动的浪涛,绵延不绝,直伸向渺渺的天边。
禾穗低垂着头,装满了沉甸甸的谷粒,微风悄然拂起,稻浪摇曳起伏,在夕阳的照耀下翻腾着的金黄光芒,将整个天地都映照得熠熠生辉。
父亲会缓步踏向田中,弯下腰去,轻轻用手捻起几粒稻穗,细眯着眼端详,似在欣赏自家孩子的脸庞。
他那浸染风霜的脸上,绽放出几道深纹的笑,仿佛也托起了那穗子,沉甸甸地——秋天本身,似乎也饱含了这样的重量。
洗澡的时候就能看到远处村庄炊烟正从屋顶弥漫开来,如同稀薄的絮,低矮地纠缠于村庄上空,被风展开,又聚拢。
家家户户门前蒸腾着晚餐的热气,熟稔的米香从窗口飘出,钻进鼻子,渗入喉头,轻易就勾起肠胃的记忆。
秋日里,茅草丛蓬勃旺盛,丛丛直立,其中点缀着些不知名的暗红色浆果,珠圆玉润,色泽诱人。
我忍不住摘下一颗,送入口中,酸涩的汁水顿时在舌尖迸裂开来,奇特滋味霎时间充盈了整个口腔。
此味奇特而又陌生,未见其甜,却深含一层泥土的辛酸——这味道竟是故乡秋风的气息,竟是我熟悉而又几乎忘却的乡土滋味。
自此以后,每逢秋收,眼前便会浮现出家乡那随风翻滚的稻田,耳畔似乎仍响起谷粒与镰刀碰撞的轻响,舌尖仿佛再次尝到那暗红野果的滋味。
那一刹的酸甜,凝结了多少年的风与尘土啊——它提醒我,故乡的秋天不仅是满目的金黄,更有杂陈于泥土深处的滋味,它穿过岁月,一直深埋于舌尖心底;而当年那个向我展开整个世界的秋天,却早已携着那些故乡独有的气息,默默向更深处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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