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在工作的隙间读完了鲁敏的新中篇《或有故事曾经发生》,好在它是一个戏仿“非虚构”的虚构小说,以调查一位自杀女孩的原因切入,展现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冷漠,本身自带“碎片化”细节,阅读时的断断续续并不影响故事的完整观览。故事看似“荒诞”,却又不违常情,甚至引人映照自身与周边人群,感叹一个个生命不正是漂浮在冰山之下,露出水面的部分不过是符号和面具。
鲁敏是近年来声誉鹊起的“70后”江苏女作家,她的小说一类着眼于人的现实处境和精神世界,多是揭示人们精神上的“暗疾”;另外一类以苏北乡镇“东坝”为背景,用善构建纯朴乡村生活。但是不管城市还是乡村,她都以独特的姿态去诠释复杂的人生,注重对人物的人性含量、心理含量的多层次、多维度的挖掘与表现。
读她的《或有故事曾经发生》,首先就被一种绝望情绪裹挟,而非事理、物理的纠缠。郊区别墅,一个未婚女孩米米在生父与同居女友的住处烧炭自杀,留下遗言:请打报警电话。跟任何人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受“十万+”的驱动,猜想碰到了好素材,立意去调查采访。杨保安、李上司、李先生(女孩生父)、秦老师(父亲女友)、初音(女孩女友)、母亲(女孩生母)、志华(女孩男友)、失忆奶奶、导师常江、瞿警官次第出场。
“我”在庸俗繁琐、常态的生活背后看到了丑陋和萎缩,看到了生活中充斥着的龌龊、肮脏、黯淡、麻木,“我”的这种精神困惑是许多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在物欲横流的今天,在一切看似完美幸福中,深藏着生命无法承受之“轻”,每个人都拖拽着无人知晓的水下冰山独自呻吟。
自始至终,每人都对米米的死给出一个自己的答案,每个答案都离真相很近又不是真相。瞿警官给出官方结论:一起普通自杀,不外乎为名为利为男女而寻死。还说,某地有个万圣节夜游项目,叫“油麻地的两万种死法”,每次报名都爆满。
米米把手机恢复成原厂设置,SIM卡扔了,包括现场的烟雾报警器也处理了,可见她死的决绝并且想无声无息。
“我”却不甘,感觉每个人都遮避了什么,在Cosplay年展会上,“我”在初音们的扮相中好象逼近了真相。“我”对于一成不变的家庭和工作的厌倦、患有落发和失眠症、挤在谋生的列车上、随时随地有嚎啕大哭的欲望,“我”成为城市中边缘化的人,处于“在而不属于”的尴尬境地⋯⋯似乎哪一项都有去死的成因。
并不复杂的故事似乎在唤起人们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愫,让人们在忙碌之余留几分安然,去倾听心底的那份对原始、对本真的怀想。
鲁敏善于从俗常的个体生活投影广阔的社会生活,在敏锐的捕捉时代光鲜背后的阴暗面的同时,无形之中也暗合了她对于关乎人类命运的终极性问题的追问。
我关注鲁敏已久,从她的短篇小说《伴宴》获第五届鲁迅文学奖开始,好奇一位学邮电通信的理科生怎么就成了文学圈的俊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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