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合

九月十四日，秋雨。

想起路过海虞北路时看到的花，疲惫不堪的我在工作结束后，依然作出些闲情，撑一顶伞，缓缓行。

缓缓看那朵彼岸花上的雨滴，缓缓想，这样娇嫩，我没有理由等到明天看它枯萎模样。

然后心安，回住处洗一身的风尘。

我可以急，可以缓，生命是场盛大的节日，不容错过。

所以我欢喜，有汹湧的泪水，来表述我情感的富裕；庆幸着，步入呆板的年纪，我还能有足够的微笑和泪水。

就算我在一朵花前两两相望，沉默不语，它也安静地张开爪牙，淡然笑出了我的模样。

浅浅欢喜缓缓行，无际秋雨江南夜。

我也算抠门到家了，想好了要走沪苏通公铁大桥的，临近又改变了主意，改道通沙汽渡，只为了省几个铜板的过路费钱。

大雨在运处的柏油路上勒出条明显的分界，一段黑色，一段深灰，很快迎头撞上汽车的挡风玻璃，挟着秋意的凉。

我在渡口耐心等下一班渡轮，估算着排在我前面汽车的部数，最后轮到我时，检票员做出停的手势，把我拦在岸上。

我在岸上看满载的渡轮驶进苍茫的雨幕，江水和天空一样阴沉着，远处隐约又有一艘渡轮相向而来，我不悲不喜，时光就有了停滞的错觉。

看了几眼平潮热闹的街，转进沪狭高速，南通下，然后匆匆转进沈海高速，白浦下，计算着到达第五话雪岸的时间，太晚了一些，干脆连电话也懒的联系了。

晨露浸润了路边的一株野花，一只蜜蜂把花蕊当成了浴缸，泡起了奢侈的花粉浴。

一些场景反复着出现，被遗弃的颜桥老街，断壁残桓，一堵墙，被时光侵蚀成斑驳，漫无目的地伫立在陈泾岸上。

那些时光里熙攘来去的过客呢？那些曾经住在这古老的繁华小镇上的人呢？是什么，让他们不知所踪？

这个叫做颜桥的小镇正逐渐被人遗忘，淡出人们的视线，垂暮老人般，安静地等待最后一天的到来。

等待着坍塌成废墟，残砖断瓦被清理，填入某个建筑的底坑，然后，多年后，这条涂满我回忆的老街，不知会变成什么模样？

那时，我再怎么喜欢着故乡不肯远离，也多半不在了吧？！

喜欢花瓣相叠，在光影之下半透明的样子，被大自然的精工雕琢成，静默的艺术品。

我在长江之北的夜里，想着长江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