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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锦瑟万年筝,无人与君共悲声,年少时读锦瑟,知其词悲而不闻其悲意,中年时再读锦瑟,五十弦叙着五十年,回眸处,一弦一柱萧瑟难掩,追思那已逝的华年。
后人这样论君之才华,于诗人杜牧并称小李杜将唐诗推向巅峰且别开生路,自成一派非李商隐而不能也!
君少时丧父与母亲弟妹相依为命,作为家中长子十岁便“佣书贩舂”也就是为人抄书来支撑门庭,实乃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依之亲,君天赋异禀,读书刻苦,后得精通五经之叔父垂怜,辅与君侧,叔父逝世后束发之年又随母搬离荥阳老家,奔洛阳谋取生计。
君这一生成也洛阳败也洛阳,曾凭才论与圣论两篇巨作得天平军节度使令狐楚赏识,进而称霸文坛年少成名,这令狐楚能文能武,写的文章颇受皇帝唐德宗之青睐,令狐楚初闻君之华章不觉拍案叫绝,惊为天上麒麟,令狐一家自奉甚俭,待人诚厚,不忍这满腹经纶的后生漂泊无依,受尽困顿之苦,便邀之府邸暂居,陪读于令家公子令狐绹左右,待如亲生并齐授经文,此外,令狐楚每月还俸之银两使其能供养至亲,一介布衣就此踏入贵族之列,与令狐绹兄弟相称,日夜相伴,仿若名驹得以放足,奋笔疾书,终日唱和作诗,一居便十载有余。
君自乘风起,日夜习作,纵笔所蓄,文章抒常人所不能抒,论常人之不能论,晦涩缠绵 秾丽,凄婉动情之文风,震憟文坛,引来大文豪白居易之高赏,白居易的赏识并非空穴来风,他甚至授君为其撰写碑文。
从束发到弱冠之年君共历四次科考,一直未得入选,因后门之路晚唐已启,所谓的榜上有名,实则内定,王维,杜牧…等才子都因人举荐,方成事也!
恰逢此时,朝廷暴出甘露变法,公元835年,朝廷内宦官专政,许多重臣被无辜诛杀,牛李两党被排斥于朝廷之外而躲过大劫,令狐一家因与牛僧孺交好被视作牛党,王茂元与李德裕交好被视作李党,从此两党水火不容,各丰其翼,殊为激烈,一番教量之下,大权势倾于令狐楚,令狐家再次荣升高权。
而后两年君也将迎来人生中的第五次科考,这次君终于进士及第,榜上有名不是君十年苦读期考得中,而是被令狐公子举荐得名,十年寒窗终蒙羞于权贵之三两言,管它过程如何,仿若君之青云路这回便指日可待了,然而,待君亦父亦师的令狐楚已病入膏肓,急召君归,这令狐楚气息奄奄之时还不忘为君之前途推波助澜,令狐楚请君为其赋遗表呈之圣上,此为节度使在任之最后公事,他并未将其重任托于子,而是吊着一口气等爱徒执笔,此举可谓用心之良苦,写至此不勉感慨,令狐公子许因此而嫉恨于父之偏爱,为君之仕途埋下火种。
火种实乃祸种也,令狐楚死后,令狐绹便与君作别,从此分道扬镳,那时即便榜上有名也不可立马为官,君自此失去依靠,后因机缘巧合结识了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王茂元很是赏识君之才华,邀君随其做幕僚,为了生计君应允做幕僚,从长安西向甘南,一路风沙四起,百姓疾苦,民不聊生,君在(行次西郊作一百韵)中写道,蛇年建午月 我自梁还秦,南下大散岭,北济渭之滨…在人不在天,我愿为此事。君前抛心肝,叩头出鲜血,滂沱污紫宸。九重黯已隔,涕泗空沾唇。悲愤交加,正义贯胸之作。
在甘南君邂逅了王茂元之女王宴美,其女子性子温良,有千金之仪容无千金之娇态,其父本就赏识君之才华,与君谈诗论赋时许其女隔帘相望,君仪表堂堂,面容清秀,这王茂元一早便动了私心,两小无猜频频相见后春心萌动,王茂元趁此成就了君之良缘,出水旧知名,裙钗芙蓉小。钗茸翡翠轻,锦长书郑重,眉细恨分明。莫近弹棋局,中心最不平。这首无题难掩君之神悦,谁知君与王家千金喜结连理,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之音,不径而走,传至京城,令狐绹写信声讨笔伐,骂君乃忘恩负义,放利偷合…之人,自此君的仕途满是荆棘,荆棘乃一人所铺,那人便是令狐绹。
公元839年君制举之试,因令狐绹挟有私见,君自被暗中除名,此试再一次以失败告终,然而此刻京城谣言四起,往日挚友纷纷骂君墙头草,牛党觉此人背信弃义,虚伪之极,李党觉此人与牛党纠葛不断,不够忠诚,一时君成了过街之鼠,人人唾骂,真乃成也令狐家败也令狐家,次年君凭吏部考试终得一校书郎职位,虽九品芝麻小官,好在秘书省乃朝廷内部机构,谁料几月后再次接到调令,调君去任县尉之职,君目睹百姓受徭役赋税之苦,贪官污吏以榨干百姓膏脂为乐,君不忍欺压百姓,愤然辞职,公元842年春,君以卸弘农尉之身份,通过吏部考试,被任命为秘书省正字,此时朝廷内武宗专政,王茂元的李党在朝廷内活跃起来,君之翻身仗还来不及打便传来了母亲逝世的消息。
按唐律父母亡故,官员需离职丁忧三年,君不得不丁忧三年,然孝期未过,噩耗再次传来,王茂元在征讨刘稹叛乱时病故,岳父逝世后君之仕途再次雪上添霜,三年过后君守孝期满,重回秘术省 ,此时李党彻底失势,濒临溃败的边缘,武宗逝世后,宣宗继位,重用牛党,李党纷纷被贬黜,君被夹在两党中间,来回撞击,君再次陷入生计的困境,至此君试图用书信与令狐绹重修旧好,吾看来实属多此一举,翻脸就要翻的干净,何必这般拖泥带水,事实证明果真如此,一封又一封信石沉大海般,令狐绹对此充耳不闻。
一筹莫展之际,武宁君节度使芦弘正再次抛来橄榄枝,他要聘请君为幕府判官,君不得再次告别家人,而此次告别却成了君与妻之永别,生活不能剧透,君亦无法预料结局,一年后卢弘正病逝,君不得不原路返回,途经巴蜀时恰逢大雨,君便作下那首千年不衰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此刻君不知那个常常问他归期,与君共剪西窗烛的女子已不在人世了,辗转几日返家时,堂内白烛齐燃,棺椁中躺着已去世多日的妻子,不曾想昔日一别,竟成永别,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想来君与妻成婚数十载,聚少离多,君满腹经纶无用武之地,妻与君一路勤俭操劳,君愧于婚前一纸虚言和那悬于乱世边缘摇摇欲坠的仕途,吾读此觉君心已死。
关于家国天下,君也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两览前贤国与家,成有勤俭败有奢。为何君被历史写的如此不堪,妻逝后君抒诗文皆无标题,像是被某种力量挟了胆,君之诗现多首无题,不知寄语何人,甚不知所抒何意!
写至此一股憋屈之感涌入眼眶,诗人爱世界却只能无声的爱,当正义只能暗暗抒发,究竟谁之过错,为何匡扶正义之人皆不能善终,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王茂元,郑亚,卢弘正…他们不是被一贬再贬,就是病逝,命运待君是如此不公!
公元851年秋,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聘君为其慕府掌书计,君随其前往梓州任职,十载交替,君辗转于幕僚其位,不勉感叹,宜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公无855年,柳仲郢被调至长安,幕僚半生得以终结,不惑之年君已觉垂垂老矣,想来爱妻病逝,就连最后一面也不曾见上,忆得前年春,未语含悲辛,从此妻长眠于泥土,锦瑟长眠于君侧,那琴瑟和鸣之音再也无人同奏了,如果说仕途多阻,遭小人迫害,一连串暴击都未将君击溃,那么爱妻之死便是射向君之最后一箭,直至命门,那是自己拿命守护之人,不光是爱是信仰,是与全世界为敌的勇气,哪怕因此而声名狼藉,最后相思成灰,仕途和爱情同时坍塌,哀莫大于心死。
君也曾试着自救,入空门与僧侣为伴,世界微尘里,吾宁爱与憎。君还是病深入骨,每每见房中锦瑟,睹物又思人,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亦真亦假,亦梦亦幻,左不过庄生晓梦罢了,可蝴蝶曾栩栩然纷飞眼前,旧梦垂手可得。望帝春心托杜鹃,君之春心该托何人,夜雨寄北君又寄语何人,想来答案常隐于君之名号里,在那个时局动荡的王朝,正义常隐于暗处被污浊之人掺上污血后得以喷出,君清者自清,清誉自得万年流传。
二,论李商隐
千年锦瑟万年筝
无人与君共悲声
年少时读锦瑟只知其词悲不闻其悲意
中年时再读锦瑟
五十弦叙着五十年
回眸处,萧瑟难掩
一弦一柱无声的凭吊着已逝的华年
君少时丧父
十岁与人抄书赡养弟妹
实乃四海无可归之地
九族无可依之亲
君天赋异禀,勤奋好学
后得精通五经之叔父垂怜
辅与君侧
束发之年又随母搬离荥阳老家
奔洛阳谋取生计
君不知自此君便成也洛阳败也洛阳
君在此得遇令狐一家
令狐楚惜贤才
他成就了君又间接毁了君之余生
君青年丧母,中年又丧妻
因生性内敛而仕途坎坷
因不善表达
而被贴上忘恩负义欺师背道的标签
君即便与全世界为敌
也要和妻子厮守一生
一个情字了得
古往今来困圉了多少人的一生
忆得前年春
未语含悲辛
没想到自己誓死坚守的
到头来不过庄生晓梦罢了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
蝴蝶之梦为周与
亦真亦假亦梦亦幻
恍如隔世间挚爱已逝
从此妻长眠于泥土
锦瑟长眠于君侧
那琴瑟和鸣的时光一去便不返了
余生只剩寂寥
望帝春心托杜鹃
君之春心该托给谁
夜雨寄北又寄给了谁
君问归期末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
巴山夜雨洗耳再听时
似乎妻子还在耳边催促自己何时归家
自己总是答道
快了吧
而后夜雨每每涨满秋池
那组对话却再也不会在耳边响起了
共剪西窗烛似乎就是一个遥远的梦
而这个梦曾真实的垂手可得
情深自不言寿
妻子去世八年后
李商隐还是走了
他把自己的诗魂也带走了
千年后世人依然不能全解
他的愁,他的雨,他的悲苦,他的锦瑟
或许都藏在他的那个隐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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