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谷雨前后,便是母亲和父亲最忙碌的时候。
尽管落着滂沱大雨,母亲和父亲破晓前仍然起的很早。
胡乱吃几口饭,便循着湿漉漉的田埂开始了一天的耕耘。
父亲和耕牛的默契耕作,是一道最美的风景。
耕牛耙田的动作干脆利索,他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吆喝,划破了清晨的沉寂,也刺激着耕牛刚刚苏醒的缓慢神经。
耕牛迈着沉重而有节奏的步伐前进,浑浊的泥水泛出一道道波浪向后荡开,不时有蝼蛄和小鱼在水里欢乐地跳跃。
一袋烟的工夫,七八分田就被父亲耙平了。这时的母亲,也没闲着,在那边的秧苗田里整理抛秧盘里的秧苗。
小时候,那会儿没有抛秧盘技术,全靠手来插秧,非常辛苦!
插秧前,还有一道准备工序要做,那就是拔秧苗,那可是个细活和难活,有句话说得好:插秧容易拔秧难!
秧苗成片成片地簇拥在水田里,由于秧苗扎根很深,必须抓住秧苗的根部,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它连根拔扯出来。
秧苗拔出后,往往吊着一大坨泥巴,还得借着田里的水,把粘附在根上的泥巴在水里面反复地拍打——所以洗秧苗的过程中,整块田地里都会“微波荡漾”,并伴随着哗哗的回响。
洗干净秧苗的根土后,然后用稻秆绑好,一簇一簇地扔在身后,这样一个秧苗团就完成了。
春末的水田里还透着丝丝的寒凉,犹记得小时候赤脚站在田埂上,大地的寒凉沁透脚底板神经,每每都徘徊在田埂上不敢下水。
这边瘦小的母亲已经把一担厚实的秧苗挑到身边,三下五除二“噌”的一声扎进水田里,埋头弯腰,娴熟地开始插秧苗。
在母亲的带动下,我们姐弟仨也开始往水里跳。
最初下田插秧时,母亲会不时地叮嘱:片瓦四棵。
意思是说,每四棵秧苗的距离是一片瓦,这点我们很快地就掌握了。
不过,种得不均匀或种的行列歪歪扭扭也是常有的事,和母亲相比,我们种下的那一片秧苗总是显得乱七八糟难以找到门路。
插秧时面朝黄土背朝天,得瞻前顾后左顾右盼,看自己种的速度和效果,如果种得不好,还得重新修复,有时一块田地太大,一个小时了还不到对面,期间得不断直直腰或仰天长息。
但母亲一如既往地埋头苦干,她弯着腰倒退着走,却比行进的步伐还要快,始终没有停歇的意思。
空荡荡的水田,在母亲倒退作业下,水田被弯成了一片绿毯。
在四月的天光中,母亲完成了一年里最初的劳作,然后站在田埂上开始校正自己劳累变形的腰。
她眯着双眼,幸福地看着田里的秧苗,偶尔还会整理整理变歪的秧苗。
这样的插秧时光仿佛定格在廿年前的夕阳之下。
以前一家人在一起下田拔秧插秧的热闹场面,已经成为了一段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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