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结束后的暑假,我在忙碌着当医生,确切地说是当兽医,给自己家里的鸡治病。
那年新春过后,老爹老妈商量着养几只鸡,公的可以吃肉,改善一下伙食,母的可以用来下蛋,还可以卖蛋补贴家用。就这么想着,老爸老妈就买了十几只小鸡仔养了起来,也怀揣着梦想与希望。
平日里也没啥东西好喂鸡的,老爸和老姐下了课就去快散场的集市,捡一些摊主不要了的蔬菜回家,老姐会将菜叶剁的稀碎,再加一两把玉米面拌一下当饲料来喂鸡。
一来二去,小鸡仔慢慢长大了,从满身绒毛的球球,到羽翼渐丰的雏鸡,雄的已经开始学着掐架、打鸣,而雌的也开始学着咕咕叫着准备孵蛋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不知怎么搞的,县里竟然开始流行鸡瘟。老爸老妈养的鸡也难以幸免,昨儿个还活蹦乱跳的鸡,今天就耷拉着脑袋一倒不起,竟开始一只一只地死了。
老妈老爸心疼极了,可又不知道如何是好!只疼得老妈哭鼻子抹眼泪,直搓脚心。老爸也一样,本来想着养只鸡以后可以杀了吃,这还没杀呢自己就先死了!本来想养只鸡下个蛋什么的,看来蛋也是没影了。
我觉得自己还是比较有见识的,毕竟已经是高一的大学生了。就说“我来想办法治吧!”,便承担起了拯救鸡的命运的大任。
家里没什么钱买药,我就把自己以前捡到牙膏皮给卖了,自己收集的玻璃和废金属也卖了,看看还不够,就一狠心把老爸老妈的药膏也挤了后卖了皮。然后手里就攥着几块钱,开始一家一家药店去买药,然后回来给鸡治病。
买回来的基本就是土霉素一类的药物,鸡并不喜欢吃。对于还有口气的鸡,我就强行掰开它们的嘴巴,把药塞进去,然后再看着它们脖子一梗一梗地咽下去;对于已经没有气的鸡,就堆在一边,问老爸老妈怎么处理。
老爸怯怯地问老妈:“这死了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吃?”
“吃什么吃啊?还不快埋了!”老妈伤心地不耐烦地说。
门前的空地上本来就有三墩月季,是爱花的老妈向别人讨来的,春天时候发芽,夏天时候开花,不剪枝的话也有半米来高,花开得鲜艳,是老妈的得意之作。
我和老爸用铁锹在离月季花稍远点的位置刨了个坑,然后把死了的鸡放进去摆好,再覆盖上土,希望它安息,也希望带走鸡瘟的霉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每天买药、喂鸡、埋死鸡,经过一个礼拜的折腾,鸡瘟终于熬过去了,竟然有七八只鸡活了下来。这让老爸老妈心情大慰,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鸡开始产蛋了,家里的月季也在发疯似的长高。
老爸和老姐对鸡照顾的好,鸡下蛋也就勤,一只鸡一天一枚是肯定的,多的时候会一天下两枚。老爹把鸡蛋存下来,先是用铅笔编号后腌咸鸡蛋,后来又用侧柏的叶子烧水为我们做松花蛋,直到家里的坛坛罐罐都装满了鸡蛋,就又开始用草编篮子盛鸡蛋。
老妈唠叨着让老爸去卖鸡蛋,老爸总是抹不开情面,怕被人说一个老师卖鸡蛋有辱斯文。但是再爱面子也抵不过囊中羞涩,最终还是拎着一大篮子鸡蛋走上了集市,尽管穿了一件很旧的衣服,还戴了一顶很大的宽边草帽。
那年对鸡蛋的事情,我记得并不多,但是月季却留给我深刻的印象。月季的枝条越长越高,以至于最高的花朵都已经超过了屋檐。邻居从外面就看得见娇艳的月季花,直疑惑地问:“你家的月季怎么长得这么高?”。我自然是知道原因的,因为在每株月季的下面,都有一个虔诚的灵魂,我曾经努力地拯救过它们的生命,也希望它们在花的国度里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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