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晓洁，我是林浩，我今天毕业了，准备去上海找工作。”
“林浩，你要来上海了吗？我在北京找了工作，现在在北京。”
“哦…还想能见见你呢。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真厉害。你工作是做什么的？”
“一家文化传媒公司里当小职员啊。上海是个好地方，你去了可要加油啊！”
“恩，我会的，你也加油林晓洁。那个...北方干燥你去了多喝水，保重身体。”
挂了电话，在列车轻微的摇晃下，配合铁轨规律的敲击声，我慢慢睡着了。在车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候，又好像梦见了林晓洁在车站等我，醒来时一阵腰酸背疼。
下车后拉着行李箱，跟随着人群涌进了这座巨大的城市——上海。此时是晚上十一点零二分，出站口通道的微风是暖的，混杂人群的味道吹进我的鼻腔，让我打了一个喷嚏。我在想当时林晓洁第一次来上海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吹着这样风，闻着这样的味道。走出出站口，我回头望向车站上方红彤彤的几个大字“上海站”，心想:魔都，我来了。
当晚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馆，用空调要再加10块钱才给遥控器。在狭小的床上躺了一会，睡不着。可能是在车上睡太久了。起身推开窗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楼下空荡荡没有人，昏暗的路灯。放眼望去，远处一座座高楼，还在发着光，上面似乎有广告语，看不清。让我意识到，我真的来到上海了。心里盘算着这几天怎么过，打工一共攒了3000块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耽搁一天就烧一天钱，找工作得快。
第二天，去招聘会，掏出手机搜好路线，再刷了下微博，林晓洁晚上七点半发了一条状态 “今天快递终于都到齐了，可是收拾东西真累”。想回复一句什么话，最后还是都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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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铁站买了一张交通卡，充了50块钱，第一次坐地铁有些紧张，时不时盯着线路图怕坐错站，感觉每一站之间的距离很短，还没开一会就到了一站，换了两条线路，还算顺利来到了人山人海的招聘会。虽然挺多企业招聘，可是一看学历，专业那一栏的要求，只能默默走开。有几家公司到是可以，但是不管吃住，工资也低，想想看这工资根本不够租房子和日常开销也就作罢了。还有几家工厂工资都蛮高，管住，可是一个月只能休息一次，每天要工作十个小时，试用三个月没有工资，想想还是不愿意去。转了一圈又一圈，下午又去了另一场招聘会，依然没有头绪。晚上去网吧打开邮箱，投的简历没有一家公司回复，打了几盘游戏下机回到小旅馆睡觉。
找工作的第二天继续碰壁，第三天坐在地铁上到了人民广场站，本来应该换乘的，却突然失去了耐心，直接出了站，好像猛然被从地下解放出来的样子，决定今天要好好玩玩。
街道上有许多家店，不少挂着英文也叫不上来，就是感觉蛮高大上的，店铺都装扮得闪闪发光的样子。来到一家美特斯邦威，上下两层很宽敞上面写着三个字“旗舰店”，进去一看还在打折，想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就走进去挑了一件卫衣和裤子，花了278块，当时就换上了。中午吃了生煎，挺多人排队的，我看了下也不大就要了9个，结果居然30块钱，味道不错就是没吃饱。没有看手机地图，走到哪是哪，去了东方明珠，坐电梯上去要钱，感觉不划算。黄浦江的水和老家的颜色一样，算是唯一亲切的地方。一直走到天色渐暗，街上的餐厅香气诱人，里面熙熙攘攘。来到一家店门前，走过去看看卖啥好吃的，原来是一家干锅牛蛙店，这时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红色的纸，“招聘服务员，男女不限，35岁以下，要求吃苦耐劳，包吃住”。最后没有进餐厅去吃饭也没有去应聘，在路上买了手抓饼带回旅馆吃。
故事的小黄花（三）
翻翻口袋，来上海四天花了800多块钱，心里一阵紧张。第五天赶去招聘会依旧一无所获，晚饭时居然又走到那家干锅牛蛙店，真香啊，站在门前突然走出一个大叔“小伙子，来应聘的吧？”问了问我学历老家什么的，老板说准备上班吧，让我先把健康证办好再签合同。一边办着证件，我就开始正式上班了，第一个月试用期，工资800，之后每个月3500。
先开始的工作是洗碗洗锅，住的是集体宿舍，上下铺，八个人一间就在餐厅后面，两个洗澡间，房间里禁止吸烟。每天早上起来帮师傅洗菜，打扫餐馆和厨房，十点半钟的时候我们提前吃中饭。等有客人来了，就是忙活的时候，一般忙到下午两三点，四点半吃晚饭，五点陆续开始又有客人，十点打烊。一般我们从烧菜师傅那里扒拉一些当夜宵然后洗漱睡觉。洗碗洗了半个月老板也没提服务员的事情，签合同的时候问过老板，老板余叔说“小伙子不要心急，才刚开始呢”。余叔大概50岁的样子，对我们不错，不过他一天很少在餐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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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有打过一次电话回家，说在做服务员，老爸嘱咐我勤快点机灵点，不要和客人争吵。在试用期快结束的时候余叔让我在厨房里面传菜，传了一个星期后他过来问我“小林，我们店有哪些菜啊？哪几种卖的最好？”听完我的回答，他说：“等会去你小芳姐那报道，她是大堂主管。”见到了小芳姐，挺好看的，好像大我一两岁的样子，她会在每天上班前给我们这些服务员训话。当了服务员后终于有休息的时间了，两个星期可以休息一天。每天会见到各种各样的客人，有些刁钻的客人小芳姐都会过来协调，从她那里学到蛮多的。她也经常会教我些饭店的事情。
第四个月的时候，再次见到余叔，“小林，这段时间还适应吧，感觉怎么样？”我如实回答。他又问了问我对其他服务员怎么看，然后对我说，“小林啊，小芳姐马上就不在我这干了，临走前我让她推荐一个人，她说你为人处事都可以，我寻思着你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应该不错的，你跟你小芳姐把工作交接下准备上岗。”我立马感谢了老板。送走了小芳姐，我正式成为了大堂主管，工资也涨到了4500，每星期有一天可以休息。每天我都会在一个本子上写下一天开工前要说的话，也会教一些新人。在这样一家餐馆，我找到了适合我的生存空间。
期间林晓洁给我打过一次电话，问我工作怎么样，我告诉她我现在当大堂主管了，每天过的蛮充实的。我问她怎么样，她说她一切都好，就是住在顺义离市区太远了，上班路上就要花两个小时，很累人。
每到休息的时候，我就躺在宿舍睡觉，听歌，哪里都不想去，偶尔出去买东西也不想走远，不知道要做什么好，希望有朋友能陪在身边聊聊天。
突然一天我接到小芳姐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她现在在酒吧里工作，喊我有空过去她那玩。于是一天我和餐厅里一兄弟去找了小芳姐。小芳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化了很好看的妆，穿得很性感，招呼我们随便坐，今天她请客。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酒吧。里面灯光刺眼，音乐震耳，穿梭着的人在灯光下有些失真，喝了些酒的我有一种放松，觉得这里的音乐很悦耳，这里的人都很好看。我问小芳姐这里工作辛苦吗？她告诉我还可以。我又问她工资怎么样，她笑了笑说底薪很低，看卖酒和小吃拿提成，好的时候一个月能拿八九千。要走的时候我还是把钱塞给了小芳姐。
转眼间和余叔的半年合同就要到期了，余叔拿来一份新的合同准备和我签一年。我收下后说签好给他。晚上躺在床上，鬼使神差地给小芳姐发了条短信“小芳姐，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帮我也介绍一份在酒吧当服务员的活？”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不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吧，也可能就是想赚更多钱。
小芳姐过了一会给我回了电话，电话里能听到音乐的声音，她应该还在上班。她说，小林你可要想清楚，这里面活可不好干。我告诉她能吃苦。她顿了顿，倒不是要你吃苦，你得灵活点。第二天我把合同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余叔，告诉他准备换个地方工作。余叔没多说什么，让我把这个月干完就行了。
小芳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叫Steve 的人。我把小芳姐和Steve一起请了出来吃饭。Steve告诉我在他那里工作要先有个英文名，问我有没有，我说没有。他说我给你取一个就叫Peter吧。第二天我搬到了新的住处，是个合租房，两个人住一间，一共住了六个人，里面都是一家酒吧工作的同事，搬进去的时候他们都在睡觉。和我住一间的叫Daniel，Steve把他喊醒说：“新来的同事，你负责多带带他啊。”然后让我明天就上班。等Daniel起床后，他看了看我，说“你这个头发多久没理了，你叫什么？”。
“林浩”
“我问你工作用的”
“熬，屁类”
他无可奈何的看着我，“Peter，在我们那，你先得把自己形象气质收拾好，好不啦。”我摸了摸头发，觉得还可以啊。临出门前Daniel让我再多带些钱要把我这身土不啦叽的衣服换掉。其实我特地换了刚来上海时在旗舰店买的那一套衣服。但是看看Daniel的发型和穿着确实比我顺眼。我从没想过理发居然会花那么久的时间，中间还要夹好多小夹子，就这样完成了人生第一次染发和烫发，照照镜子感觉确实不一样了，或者说与Daniel更接近了。之后Daniel又带我买衣服，Daniel其实比我还小一岁，老家无锡的，虽然嘴巴有些厉害但是人很热心。穿上新衣服的我立马潮了很多，走在路上感觉自己像个模特。
晚上Daniel带我去到酒吧熟悉流程，酒吧在外滩上的一座高楼里面，换上了小马甲之后，Steve给了我一张酒水单，后面写着不同酒的价钱以及提成，我一边记着一边心里打起小算盘。Steve告诉我底薪2000，提成每周三结一次，每周一次轮休。工作第一天老爸来了电话问我过年回家吗，一看已经一月十几号了，我想了想说不回去过年了。老爸问我餐馆工作怎么样，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告诉他已经换工作了。刚开始处在这样的灯红酒绿中，觉得比餐馆精彩多了，只是总是被叫Peter不爽，“屁了，屁类”。酒精，电音的刺激下人们面目狰狞，不管如何只要他们愿意掏钱买酒，在我眼里就是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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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到了周三结提成时我都拿很少，我向Daniel请教，他告诉我得多结交客人，喊来照顾生意，多接卡座的活套餐一上来提成就有了，还有就是要跟妹妹们多合作。说完他就约我去参加一个派对，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推销自己，还教我怎么化妆。很快我就上了路子，每天发发短信问候各位大哥大姐，打电话给妹妹们说好话分提成，偶尔遇到老主顾咬咬牙从提成里面扣给他们打折。期间认识了一个老板，和我一个地方来的，而且和我同姓，40多岁的人看起来蛮年轻，我叫他林哥。可能看在老乡份上对我工作也很照顾。他不叫我Peter，喜欢叫我小林。一次我对他说，“林哥，真羡慕你这样的，又有钱又会玩的。”他笑着说，“就是做点小生意。小林，你来上海多久了？”
“快一年了。”
“恩，蛮好的。一直打算在酒吧干吗？”
其实最近一直很迷茫，最开始的新鲜劲已经耗尽，现在每天很麻木，有一种与白天的脱节感，让我不知所措，感觉自己也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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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也不是个事，还是有个正规工作好，林哥你是做木材的，能不能也给我介绍一份里面的工作？”
林哥再次笑了笑，“到是可以给你介绍公司，你想好了我给你物色物色。”
“我想好了林哥。”
“不急不急小林，公司里面的事情和你在酒吧做不同，我也只能给你搭个桥，做的好不好，别人要不要你还另说呢。”
过了几天，我给林晓洁打了个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
“最近我搬家了，我们公司发展很快，老板也对我们好，给我们安排的住处离公司就十几分钟路程。就是工作越来越忙了，每天回家特别累。你呢，在酒吧工作怎么样？”
“就那样，之前碰到一个老乡想找他介绍去公司工作，我有些怕自己胜任不了。”
“不去试试你怎么知道呢，我支持你林浩，老是昼伏夜出的都看不到阳光了。”
说来也巧，在我下定了决心之后，林哥的电话就来了，“小林，准备准备应聘，我给你找了家公司，老板和我挺熟的，给你打了招呼了。”（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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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小黄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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