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 出事

妈，妈！二凤人还没进家，尖利的声音已经飞了过来，在门口应该是被什么拌了一下，身子差一点栽进她淘麦的盆子里。

二凤满脸的汗水，脸红得像煮熟的虾米。她看见这阵势，心立即就敲起鼓来，嗵嗵嗵，嗵嗵嗵，摁都摁不住。

她听见她颤着声问，二凤，咋的啦？二凤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眼睛直直地望着她，嘴张了几张，也没把要说的话说出来。从二凤的神色上她就看得出，一定是出事了。

她的汗队伍集合似的一股脑往外冒，声音一下就哑了。二凤，你要急死你娘，快说呀！

屋门吱妞一声开了，她的前头又站了个人，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大凤。二凤气喘匀了，抬头看了一下大凤，又看向她，怯怯地说，妈，我哥他，他被……

他不是你哥，不要叫他哥！大凤用力推搡了一下二凤，二凤身子一个趔趄，后面的半截话又咽回去了。

你先让她说！她瞪了一眼大凤，把目光全对准二凤，火星四溅，几乎要把话从二凤嘴里掏出来了。

一个人一生要经历多少事情，谁也不知道。大家都说，前面路是黑的，尽管往前摸，摸到哪是哪。她已经摸着走了这么多年，坎也走了，坑也跳了，按说早就该走些顺溜的路了，可她就是在坑里爬不上来！这就是命，这些年她越来越信命，这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狠毒，一个劲地把她往深里按，这些年她的日子够恓惶，还要怎么着？

二凤看看娘，又抬眼望了一眼大凤，看见她姐正用眼剜她。二凤有些怵大凤。可娘这边也拿眼瞪着她，她就把哥字去掉了。人家都说，都说傻强，被公安局的抓走了。

傻强就是二凤和大凤的哥，全名叫张健强，只是村子里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大名，都叫他傻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