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是带着凉意来的，落在窗沿时，把秋的轮廓晕得更软了。
起初是细如牛毛的雨丝，斜斜织着，没声没响地沾在楼下的柳树枝上。昨日还带着些苍翠的柳条，被雨一浸，枝条间悄悄冒出了几片浅黄的叶，像碧玉簪上缀了点碎金，不浓烈，却透着股温柔的静。风裹着雨丝掠过窗台，带着桂花香——是小区里那几株老桂树，花苞被雨打落了些，落在青石板路上，碎成点点金黄，连雨气里都飘着甜。
我撑着伞出门，雨不大，伞面却能接住细密的声响，“沙沙”地，和着远处的蝉鸣。说是蝉鸣，也没了盛夏的聒噪，倒像老伙计在低声絮语，混在雨声里，竟有了几分缠绵。路边的月季还开着，花瓣被雨打湿，沉甸甸地垂着，却没败落的颓态，反倒像裹了层水光，红的更艳，粉的更嫩，在满眼秋意里添了抹亮色。柳丝被雨压得更低，垂到路人肩头，指尖轻轻一碰，雨珠便滚落下来，凉丝丝地蹭过皮肤。
走到河边时，雨丝变密了些，落在水面上，溅起一圈圈小涟漪。河对岸的芦苇荡，被雨雾笼着，成了一片朦胧的白，风一吹，苇絮就随着雨丝飘，像细碎的雪。有老人披着雨衣坐在河边钓鱼，鱼竿一动不动，他也不急，就望着那片雨雾里的芦苇，身旁的柳枝垂在水面，雨珠滴进河里，和涟漪叠在一起，仿佛不是在等鱼，是在等这秋雨慢慢把时光泡软。
我没再往前走，就站在桥边看雨。雨落在伞上的声音，落在水面的声音，落在柳叶上的声音，混在一起，竟让人忘了时间。裤脚被雨丝打湿，凉丝丝的，却不觉得冷——这秋的雨，不像春雨那样急，也不像冬雨那样寒，它是慢的，软的，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心头的燥，把夏末残留的热意，都悄悄揉进了泥土里。
等我往回走时，雨渐渐小了。柳枝上的雨珠顺着枝条滚落，滴在青石板上，“嗒”一声，清脆得很。抬头看天，云层虽厚，却漏了些微光，照在湿漉漉的柳丝上，亮闪闪的。原来秋雨不是冷寂的，它只是用自己的方式，把秋的美藏在了雨丝里——藏在泛黄的柳叶上，藏在飘香的桂里，藏在慢下来的时光里。
回到家时，伞面上还沾着雨珠，轻轻一抖，水珠落在地板上，像把秋的细碎温柔，也带了进来。窗外的雨还没停，依旧绵绵的，我想，这样的秋日雨天，该泡一杯热茶，看雨落，听风拂柳，才算不辜负这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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