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周围如暮色般黑暗,如永夜般寂静。
昙香躺在这黑暗中,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好像……好像她应该化散了才对呀……
她头脑不是很清楚,身体也不是很受自己的指挥。过了好久,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在这虚无中微微曲了曲手指……
嗯……
好像……她那时正值天人五衰,神妆……
对了……神妆有危险……
什么危险呢……
好像……有条小魔龙?
哦……那是他的心魔呀……妖蚺呢……
呀……妖蚺呢?
“咳咳……妖……”一开口,昙香让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意识涣散……昙香又睡了过去……
梦里,沧溟深渊里,万鬼哭号。小小的神妆面色惊慌彷徨,孤独无助,慢慢被鬼手拉扯着,陷进泥沼中。
神妆,神妆,神妆……不要……不要……
“妖蚺!”
昙香惊醒,她知道,那是妖蚺……那是初初被九天遗弃的妖蚺。
“喊本王干什么。”无边的黑暗传来桀骜的声音。
昙香一怔,伸手想摸那黑暗的边际,却发现这黑暗哪里有边际?她摸到只有黑暗罢了。但她知道,她知道她为什么不怕这温暖的黑暗……
这就是妖蚺呀……
她胸口破碎之处没有化散的仙气,而是一道极速流动的黑气不断溢出,形成了这包裹着她的黑暗。
她双手轻搭在胸口,体会着胸口里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安定的心跳:“谢谢你……”
“哼,忘恩负义。本王想救你,你就想和本王同归于尽。”
“你们都死了,我还有什么事可以做呢……我本来觉得,你可能会愿意陪我一起死呢,想不到你不愿意……”
“闭嘴!”妖蚺怒喝,周遭的黑暗重重一抖,昙香心里狂躁的跳动。
她知道他无助引发的愤怒,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默默地用手心的温度,安抚着妖蚺的燥热。
妖蚺感受的到昙香微凉的平静,他喜欢那温度……依恋那温度,迷恋那温度,那可以抚平他所有躁动的温度。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因,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没有办法把目光从这个女子身上移开……
他屈服了,声音喑哑:“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了五千三百八十四次……我……我知道那只是你的花身,但是……但是我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我也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昙香心脏刺痛的疼,她知道那是妖蚺的感觉。她知道为什么妖蚺要被九天裁出了……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他们都懂,她懂,神妆也懂,所有的九天之神都懂。但他依旧舍弃不了那颗凡人的心呀……
对呀……自己又何尝能够舍弃呢……看到他被围城,看到他在雨中无助的唱歌,看到他梦中的离乱,看着他一次次的险境,一次次的轮回,自己何尝不是一次次的下凡,一次次的援救?
天地有大德,生万物,育万物。可天地又如此不仁,由得万物生老病死,由得生人受那爱别离贪妄嗔之苦,不闻不问……
既然要别离,为什么要相爱?既然都要失去,为什么要给予?既然要死,为什么要生?既然存在本来就没有意义,为什么要存在?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昙香只觉得胸口伤口处慢慢愈合,只觉得那本来压抑着的自己神力的力量开始慢慢入侵自己的身体,与自己的能力交融。
伤口处,魔力如同瀑布,由她伤口处流溢而出,妖蚺由那魔力落地之处伸展出来。
他不再桀骜,满面都是惊讶与欣喜,黑瞳闪出的光芒,盛满了昙香的身影:“你……”
昙香眼眸轻抬,白瞳已成黑红,白发已成墨黑,指甲变得尖利,额心显出与妖蚺一样的印记。那眼眸中流转的妩媚,倾城倾国,动人心魄。
“妖蚺……”昙香轻轻倚在妖蚺怀里,妖蚺身体一抖,忙将昙香紧紧抱住,如获至宝。
昙香嘴角轻勾,手轻搭在胸口。妖蚺眼色一怔,直觉一阵强大的力量牵扯,忙低头望向昙香:“为什么?”
魔力极速倒流,周遭的黑暗慢慢散去,鬼哭之声开始流入昙香耳畔。
“既然天地不仁,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呢?”昙香眼眸低垂,纤长的手指拂着妖蚺的下颌骨,由他耳根细细婆娑至他线条分明的下巴:“你,我要,他,我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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