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进来看过的人,都叹息不已,然后留下话千篇一律,以后红红火火。
只有我在废墟中苦笑。
因为艾灸,我引燃了我刚装修不到一年的家。我蚂蚁搬家一般将一件件物事搬进新居,认定今生这就是最后的归属。所有的记忆也在那场大火中燃尽。
那天11月9号,月圆的第二天,天上月亮猩红,我拍了很多照片,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个红仿佛要把我的心掏出来,离地而去,我时时要遏制住自己,防止灵魂的逃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今年小雪很冷,温度没有下降很多,脊背在发凉。尾椎的凉带着太阳神经丛中夹带的水汽一直在背部盘亘。周三,吃生食,三年的常例,不吃带烧煮的食物,身体越发轻飘,如果给我一把伞,是否可以升天?
下午四点多,有些困,便用艾灸架子点了艾条,去三楼熏下背部。
那个时候还不太冷,裸露着背部,艾的纯阳之气在身上游走,暖暖的,我迷糊睡去。意识中还有警戒,唯恐落在床上,烧了物品。
电话突然想起,隔壁朱老师的。他很少打电话给我,一次是他摔破头,一次是他食物中毒。接电话,老人(60多岁)有些着急说,婆婆生气,出去还没有回。望向窗外,天乌黑。小区的夜晚有些狰狞,只有湖水,山,黑夜。我也着急起来,恍惚中艾条烧完了,只有烟还立在那里,下面有网盆接着。便起身下床下楼。
这一撇成为我无数次的回忆。是什么样的心情让我放弃了将它移植安全地方,而不是依然放在床边,我顺手一推,有将它推向了何处?我睡梦中醒来,意识层面是否清醒?我懵懂冲向楼下,自己在那里?为什么不能先看顾好自己?
无数次回放依然不能改变事实。
下楼处理完隔壁的事,我常态化呆在楼下,洗刷完才上楼,那个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我泡脚感觉心里有些发慌。不知道是不是饿的原因,想着早点睡,明天起早点吃。
上楼跃入眼睛的是床垫小半边呈现黑色,焦糊扑面而来,还没有火。
我陷入更深的回忆,无由来的想吃东西,回忆也是需要消耗体力,我补充一块黄油黑麦生姜饼干,不够,再来一块,才能继续写下去。
第一个想法是,床垫这样了后面怎么修补?上楼也难下楼也难。
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意识到会有火,甚至烧毁这一切,如果我有这样的意识,我会做什么选择?
迟疑中,我看到焦黑的面积离我做的艾灸垫几厘米。那是暴晒好多天后做成的,一旦蔓延……
我第一个动作是轻轻掀起床上的毛毯,我以为这样可以避免燃烧,在我扯毛毯的那一瞬,毛毯已经与床垫粘黏在一起,我看到听到床垫里面黑色的颗粒噼里啪啦滚落下来,几乎在同时,火苗喷地起来。
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我把扯下来带火星毛毯扔到厕所,开水冲。然后冲下二楼拿盆子,上三楼,接水,一盆水泼到火上,那仿佛是湖上掠过的风,没了踪迹,火更大,开始有我一人多高,它施虐着,仿佛魔鬼的叫嚣。我被呛的喉咙火辣。我冲到卫生间打湿毛巾,捂在口鼻上,打开两边房间的窗户,然后光脚飞奔下楼,我脑海只有喊人救火。
最近的是朱老师家,我杰斯底里终于喊到朱老师夫人,然后解释清楚我家着火这一事实,请求她帮忙喊救火龙。
三楼我那个房间所有的都是木制品与毛布制品,我知道火上去整个都完了。
电话打了,周边邻居来了,火已经封了三楼,我的心碎了~
我跪在屋前草地上,只有祈祷,阿弥陀佛,药师佛,过往念过的经就在嘴里翻卷,无意识地哀鸣求助。
过去好长时间,更多的人来,却没有人能上去。物业的保安上去下来,无计可施。救火龙据说还在遥远的永旺。
我抱起一个灭火器,却无力地放下,我已经没有力气搬动它,更别说冲上三楼。
电影中的勇士,我没有看到,我的幻破灭。
那么多人在商议,我不知道消防栓为什么没有水。我很衰,如果可以我想要躺下去。但没有,有人将我从地上扶起,然后有凳子坐下,我听到有人说总不能就这样烧,要想点办法啊!然后才有人从隔壁的阳台上浇水到大火的地方。
坐在太阳下书写的这一刻,我有哭的冲动,我突然想到,我可以在阳台打水上到三楼,而且家里有梯子,可我什么都没做。因为我的不作为,现在三楼的窗户全部烧干净,零下几度的湖风整日灌进来,火灾熏黑了三楼四楼,特批施工的工人每天辛苦作业,灰尘布满了整个房子~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家具,我曾经花了几百个日夜拯救的家被我的无作为毁于一旦……
舍财免灾,是多么无奈的一个安慰语。是不是也应对那句话,上帝给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开上一扇窗?我们瞧不起阿q,但他的精神在某些时候的确可以让人度过情绪危机。
后面就是灾后重建。苦累,只是对自己是否承担后果的考验。





祸,福之所伏;福,祸之所倚
这常常是我在寒冬中坚持下去的动力与勇气。
不妄福,但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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