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哧”的一声,冷电精芒,白刃挟雷霆万钧之势刺来,眼看要将对面的少年捅个透明窟窿。
那少年避无可避,明知必死,蓦然间斗志全无,放弃了抵抗,“扑通”一声跪将下来:“大师兄,不要杀我!求你念在我们同门师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不要杀我……”
他不说这话犹可,一说这话,持剑人双眼犹似要喷出火来:“荆玉昭,你私盗宝剑,滥杀无辜,背叛师门,简直罪大恶极,亏你还有脸跟我提同门之情。”想到恨处,剑尖又挺进一分,那荆玉昭胸口已现出淡淡血痕。
荆玉昭涕泪齐流,“噼里啪啦”打着自己的耳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糊涂。只求你饶我一命,我一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
持剑人又气又悲,心中委实决断不下。蓦地银牙一咬。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剑光飞起,挑断了荆玉昭的琵琶骨。习武之人,琵琶骨一断,武功尽废。他撤剑当胸,峻声道:“你这无耻败类,杀了你,玷污了我手中剑。今日我废你武功,小惩大戒。从此以后,你再不是燕子门的弟子。若还敢为恶,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必诛之。”
“是,是,谢谢大师兄。”那荆玉昭也真了得,虽然痛得脸色惨白,居然还没有昏过去。反而忍着剧痛,连连磕头道:“谢谢大师兄……”
当持剑人的身影,连同那把寒霜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荆玉昭抬起头,他脸上感激的神色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满满的怨毒:“盛一鸣,你以为你已经赢了吗?你太天真了。这件事还没完呢!你给我等着!”
原来那持剑少年盛一鸣,正是燕子门的大弟子。
其时燕子门,是武林中公认的第一大门派。三代门主都被武林人士推举为武林盟主,领袖群伦,威望如日中天。除了飞燕剑法独步武林,其行侠仗义,匡扶正道的理念更是深撼人心。
但,就是这样一个门派,近日却出了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家丑”。
燕子门最小的弟子荆玉昭,居然趁人不备,杀了数名守卫,抢走了燕子门代代相传的镇山之宝——寒霜剑,逃之夭夭。
门主岳林震怒。寒霜剑在燕子门地位崇高,形同门主信物。如今竟落入歹人之手,此事非同小可。当下立即派门人四下追捕。而盛一鸣作为首席大徒弟,更是责无旁贷。
盛一鸣一番明察暗访,好不容易打听出了荆玉昭的下落。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追踪,最后在这条通往塞外的必经之路上截住了他。一番殊死搏斗后,终于夺回寒霜剑,也惩戒了叛徒。
此时,盛一鸣已背着寒霜剑,踏上了归程。
虽说不负师门重托,但盛一鸣心中并不轻松。除了痛心师弟的背叛。也因为护送这样一把宝剑回师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开在燕子门的超然地位,寒霜剑更是一把上古神兵。习武之人,几乎没有不想将它占为己有的。此时,黑白两道,觊觎它的人不知得有多少。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只得将寒霜剑用旧布条裹了,系在背上,单从外形上看,只能看出是一把剑。谁能想到,破布条里裹着的会是那大名鼎鼎的寒霜剑?
“包子,馒头……”
“卖花啦,卖花啦……”
街道上,人群熙来攘往。今天估计是赶集日,三教九流人物云集。各种卖吃的、卖日用品的应有尽有,还有耍杂耍的、说书的,好不热闹。
盛一鸣顺着人流走。
不远处一辆马车轻驰而过,有个丐儿为了避让,不得已向后退去。谁知,竟跟身后的盛一鸣撞了个满怀。事发突然,盛一鸣第一反应是留意背后的剑。
“对不起,对不起……”那丐儿连声说。
那丐儿穿得破破烂烂,一身脏兮兮的,不知多少天没洗过澡了,脏得连面目都分辨不出。换了别人,被他这么一蹭,就算不破口大骂,也要大皱眉头。盛一鸣反而心头一宽,大度一笑:“没事,人太多了,你小心些。”
“谢谢大爷,你可真是个好人呐!”那丐儿说道。谁也没有留意到,目送盛一鸣渐行渐远后,他嘴角露出的那丝狡黠的笑意。
已近晌午,盛一鸣腹中饥饿,就找了家客栈吃饭。菜才刚刚上。这时门帘一掀,又走进来一位客人。
众人不觉眼前一亮。只见这位客人白纶青衫,做书生打扮。长身玉立,眉清目秀。好一位翩翩少年!
他一进来,目光四下一扫,见座无虚席,不禁皱了皱眉。
盛一鸣对他不无好感,见状说道:“兄台,如不嫌弃,我这还有空位。”
那少年微微一笑:“如此,叨扰了。”在他对面坐下来,也点了一些吃食。
盛一鸣吃完饭,照例结账。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
他搜遍了全身的口袋,发现银子已经不翼而飞。
银子被偷了!
一瞬间,他震惊不已,自己的武功不弱,有谁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从自己身上掏走银子?那此人若要取自己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是了,那丐儿,只有他曾经靠近自己的身体,有这个机会。而自己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保护宝剑上,根本顾不上其它。
小二在旁等久了,恭敬的神色慢慢变成了不耐烦。
“客官,请快些结账。”
处在如此尴尬境地,盛一鸣急得汗珠都出来了,偏又无可奈何,只好对小二赔笑道:“小二哥,我的银子不见了。可否容我赊账,日后……”
小二冷笑起来:“要是人人都像客官这样,我们还做什么生意?小店本小利薄,向来现金结算,概不赊账。”
客店里不少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那目光似乎在鄙夷地说,看不出这么仪表堂堂一个人,却是来吃白食的。
“这——”正是一文钱难死英雄汉。盛一鸣此生不知经历过多少血雨腥风,他都能等闲视之。唯独此时,他窘迫万分,简直黔驴技穷了。
“多少钱?他的帐我结了。”一个声音骤然响起。坐在盛一鸣对面的那青衫少年忽然说道。
小二一听有人付钱,紧绷的脸顿时如风吹的湖面,笑容层层散开:“不多不多,一共三十文。”
那少年爽快付了钱,说道:“下去吧,别在这罗叱。”
“是、是。”小二拿了钱,欢天喜地地走了。
盛一鸣总算松了口气,对那少年拱手道:“多谢兄台替我解围。在下盛一鸣。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盛一鸣在江湖上并非无名之辈,换别人定然动容。但那少年显然不是江湖中人,闻言只是粲然一笑。“我叫上官飞。你若真心谢我,倒不如坐下来,陪我喝一杯水酒。”
盛一鸣依言坐下,诚恳地说:“这三十文钱,对兄台来说或许是些微小事,于我来说,却是救人于急难的大事。不知兄台府上哪里,等我回江州后,必然十倍奉还。”
“江州,你是江州人?”上官飞微微一怔。
“怎么?难道兄台也是……”
上官飞摇头道:“不,我不是江州人。我只是听闻江州风景秀丽,一直心向往之。”他忽的眼睛一亮,给盛一鸣斟了杯酒,道:“盛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独行寂寞。既然你我都是要去江州,何不结伴同行。”
“这——”盛一鸣迟疑了。
“怎么了?盛兄不欢迎小弟?”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盛一鸣其实是想到自己护送宝剑,任重道远,此行凶险难测。生怕会连累上官飞。只是,上官飞虽然对自己有恩,毕竟还是个陌生人。他实在不敢将如此机密之事合盘托出。
上官飞眨眨眼睛,忽道:“盛兄,我问你,这里离江州还有几天路程?”
盛一鸣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脚程快的话,最少也要七天。”
“这七天,你要不要吃喝睡觉?”上官飞问。
盛一鸣忽然明白上官飞的意思了,还有七天路程,而自己身无分文,如何去得。他不由语塞。
上官飞微笑道:“盛兄,我瞧你身负长剑,应该是习武的人。小弟一介书生,此去江州路途遥远,也害怕遇上强人。如果盛兄肯委屈一下,当我几天保镖。这样,我安全了。盛兄一路食宿也不用愁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原来是一番好心!盛一鸣心想,这上官飞一个文弱书生,能到这边远小镇来,独行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胆子怎么会小呢?这番说辞,恐怕也是怕自己平白受他资助,脸上过不去罢了。不由更为感激,当下没法再拒绝了,道:“上官兄如此吩咐,在下自当遵从。”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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