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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现在混得这个样子，初中的时候我可是班里的好学生哩。
我读的初中叫实验中学，是县里最好的初中。好像全国各地都有那么一所实验中学，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到现在还是不清楚。我的小学数学老师说过，有一天他女儿看到了实验中学，问他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他反问她，他女儿说，是不是就是进去试验试验。他哈哈一笑，后来也没有说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我的小学老师们都鼓励我们要考上实验中学。我在小学里也是一顶一的尖子生，连续几次考了全年级第一，老师们都很重视我。小升初考试结束后的那个夏天，我正在家里躺在地上的凉席上，看电视上播放的《武林外传》。那时候我喜欢祝无双，不喜欢郭芙蓉。无双多好啊，又漂亮又贤惠，搞不懂为什么秀才喜欢小郭。长大后我才明白，喜欢不是说谁好那么简单的。
我正为无双抱不平的时候，班主任来家里了。她告诉了我妈我考的分数，然后皱眉道，“啧，不出问题的话应该是能考上的。”
后来我就到了实验中学上学。
一开始我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只是一般而已，甚至还差点走到问题生的道路上。班里有个男同学叫张安，和我是邻村的。我的姑姑就是嫁到他们村去的。得知我们两是邻村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变得亲近了一点。虽然张安是问题生，但他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我和他倒也玩得来。久而久之，我也就混进了他们那一帮人的圈子里。
上课不认真听讲，下课和同学寻衅滋事。现在想想，那么小的年纪，怎么就能以和家长老师作对为乐呢？然而当时我确实是几乎就要完全演变成问题生了。所幸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我的学习成绩下滑了，下滑得厉害。某一天，班主任老师上完课后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里。
班主任是女老师，教语文的，个子虽然不高，但是很有气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御姐。似乎在各个学科的老师中，语文老师和英语老师都是最有气质的。
当时是晚饭时间，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几个老师在。我跟着班主任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停下，心跳得极快。
班主任拉开凳子坐下，把教材啪地扔在桌子上。
“说说吧，你怎么回事？”
我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说话呀杨恺，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吧？你看看你的成绩，啊，怎么退步得这么厉害？我看你最近和张安他们来往得很密切嘛，上课也不听讲了，也学会捣乱了？我告诉你，我迟早也是要收拾他们的。”
我依旧一言不发。经验告诉我，在这种时候只要低着头，抿着嘴，双手绞着衣角就可以安然度过。然而我还是小看了班主任，因为她竟然搬出了我的父母。我自认是个十足的孝子，无论以后我女朋友多么漂亮，她只能排天下第二，第一永远是我妈。那天下午班主任说了很多很多，奇怪的是后来我竟然真的都听进去了，听着听着，心里就觉得无比的羞愧和不甘。
从办公室出来后，我就暗下决心，从今天起要好好学习。
我的学习成绩突飞猛进是在初三。初三的时候，我常常考班级第二，第一和第三常常被另外两个同学霸占着，方勇和陆平。当然我也有考第一的时候，总之一直在前三名里徘徊。我们三个常年霸占着班级前三名的位置。同学们给我们起了个外号，“校园三剑客”。虽然我嘴上不说，心里对这个称号还是很满意的。
有一天，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我突发奇想，拍拍方勇和陆平的肩膀把他们叫过来说，“不如我们三个开银行吧。”
“开银行？怎么开。”他们两问道。
“就和外面的银行一样啊，可以存钱也可以取钱，只不过我们的客户是同学，也可以方便同学们的生活嘛。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他们两对我这个大胆的提议显然也很期待，于是我们三个一拍即合，之后还讨论了很多内容。我们银行的名字叫“有爱银行”，借钱的利息是一天两毛钱，存钱的利息是一天一毛钱。
这些都确定后，还要分配我们每个人的职位。
“那我就是总经理。”我说。
“我是董事长。”陆平说。
“那，我就当副董事长好了。”方勇说。
结果到最后反而我的职位最低，不过想想算了，说起来也是我拉他们入伙的，他们只要能多帮忙就好了。因为我是总经理也是发起人，所以我们决定把钱先都放我这里。
我们还撕了几张崭新的白纸，用小刀裁下一张张小卡片，用来做我们的名片。
我郑重地在纸上写下：有爱银行，总经理，杨恺。
在我们三个写名片的时候，已经有好些同学在一旁围观，问我们这是干什么。我们边写边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银行，并且欢迎他们来光顾我们的业务。同学们都对这个成立于他们之中的民间组织很感兴趣，名片写完后就被一抢而空。
银行成立后，受到了同学们的大力支持。很快，全班一半以上的同学都在我们的银行里开办了自己的业务，我的小口袋里已经快要装不下这么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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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女同学叫杨柳，长得高高瘦瘦的，平时看起来很高冷。她一下子就存了50块钱进来，是我们的大客户。
“杨恺，我的钱就交给你了，可要保管好啊。”杨柳说。
“放心吧，利息也不会少你的。”我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
我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即将要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然后可以把银行规模扩展到全校，接着是全县，甚至是全国，走上人生巅峰，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那么凄惨。
存钱和借钱的账目我都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借钱的人还要额外写一张欠条。来借钱的同学大都是真的临时需要的，往往隔个一两天就会连本带利还回来。当然，也有用借来的钱去学校附近的网吧上网，或者是用来买烟的，他们的钱就不那么好要回来了。
张森淼就是这种类型的。张森淼，江湖人称三水哥，是张安他们那一帮人的老大。三水哥其实人长得很瘦小，但是他在隔壁高中有个表哥，据说打架很厉害。以前我和张森淼还算混得蛮熟的，自从下定决心好好学习后就渐渐地疏远了。
张森淼每次来找我借钱都是借个三块五块，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有时候他不好意思开口，会在课上给我传纸条。我本着企业家精神，相信张森淼肯定会还钱的，就借给了他。
几次借下来，张森淼已经欠了我二十多块钱，而且丝毫没有要还钱的意思。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了，得去找他要钱，不然银行的信誉就会出现危机。于是在某天晚自习下课后，我拿着小账本，走向正趴在走廊护栏上的张森淼。
“张森淼，你借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不是，什么时候还我们银行？”我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张森淼转过身来，“我欠你们银行钱了？”
“对啊，一共是二十七块钱，借条我这还有呢。”
“噢——对，想起来了。这样吧，我明天给你带过来，行了吧？”
“嗯，可以。”
算了，再相信他一次吧。我回到教室里。
进入初三后，晚自习从两节变成了三节。那时候我是班上的纪律委员，晚自习没有老师的时候，我就坐在前面讲台上看着同学们，把捣乱的同学的名字记下来交给班主任。我也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会指名我做纪律委员，可能学习成绩靠前的同学都会成为班干部吧。
我趴在讲桌上写着作业，偶尔抬头看一下底下，然后就看到张森淼他们偷偷从教室后门溜出去了。张安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他走到讲台上，对我说要上厕所，我说去吧。从我身后走过的时候张安塞给我一张纸条。
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到厕所里来一下。
厕所，是张森淼他们偷偷抽烟的地方。张安叫我去厕所，张森淼他们肯定在里面等着我，要么就是因为我在纪律本上记了他们的名字，要么就是因为欠钱的事，反正不会是好事。但是我还是去了，因为迟早要解决的。
到了厕所里，张森淼他们果然在等着我。我刚一进去，就有个同学上来揪住我的衣领，扬手要打我。张森淼制止了他。
“杨恺，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张森淼站在小便台上对我说。
“不知道。”我佯装镇定地说道，其实心里已经打鼓打得七上八下了。
“你还好意思管我们要钱？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照顾你的了？要不是我们，你早就被人打多少次了，哥们之间还谈钱？哦，你现在是好学生了，就嘚瑟了是吗？还有，你还记我们的名字，害我们被班主任骂。这些就算了，不提了，好吧？还敢来要钱？”
“这钱又不是我的，是同学们的。”我说。
“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还欠我——”
“我尼玛——”张森淼从裤兜里抽出手来，和刚才那个同学一样扬手要打我，没想到这次是张安拦住了他。
“三水哥你干嘛，差不多行了啊。”张安说。
张森淼怒气冲冲地看着我，转过头朝便池里吐了一口痰，重新把手插回兜里。
“杨恺，你也行了啊，这事就这么算了。现在开始，一笔勾销，行了吧。今天要不是我拦着，你还真出不去这个厕所。”
我抬头看了张安一眼，张安眼神躲闪了一下。我走出厕所，回到教室。
张森淼的钱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如果只是二十几块钱，倒还好说，但是后来账目亏空越来越大，我一度怀疑是自己丢钱了。当时怎么没想到，要去买一个好一点的包包来装钱呢？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有了一点小差错，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纸是包不住火的，银行出现问题的事后来还是让客户们知道了。客户们急着要来取回他们存的钱，当发现我不能给出他们的存款时，银行的信用便不复存在。
面对客户们来势汹汹的质问，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幼小可怜又无助是什么滋味。我焦虑得整夜睡不着觉，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某个周六放假后，我去找了班主任老师借钱。
班主任老师听到我说要借钱后，微笑着问我要借多少，我不敢说太多，只说二十。班主任很爽快地借给了我。大概她也知道我在开银行的事情吧。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我松了口气，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这时我迎面撞见了杨柳。杨柳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她也是来要钱的吧。我低着头走路，假装看不见她。
“杨恺。”杨柳叫住我。
我心里一咯噔，僵硬地抬起头来。
“杨柳啊，放学了还不回家？”我努力笑着说。
“要回了，你在干嘛？”
“没干嘛，问老师一个问题。”
“噢，听说你们银行出问题了？”
看吧，果然是这样。我想起来那天事情败露的时候她好像不在现场。
“嗯，算是有一点小问题吧，不过不打紧。”
“嗯，没事，我的钱不急啊。”
“好。”
杨柳终于走了。我深呼出一口气，回到教室整理书包，去宿舍楼后面的车棚里骑车回家。
天要亡我，没想到在这里又碰到了杨柳。她正低着头摆弄车链子。
杨柳抬头看到我，问“哎杨恺，你会修车链子吗？”
“会。包在我身上。”
起码修好车链子能减轻一点我的负罪感吧。我蹲下来开始帮她修车。奇了怪了，平时我车链子掉了都是一修就好的，可是杨柳的车链子紧紧地卡在后轮轴子里，我使出吃奶的劲也弄不出来。
我放弃了，站起来对她无奈地笑笑。
“算了吧，我家也不远，就这么推回家吧。刚好我们一起啊。”
“好，好。”我不敢拒绝。
我和杨柳各自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她的车轮转不动，推起来很费劲，我主动和她换了车推。
走出校门口没几步，一个看起来是高中生的大个子挡在我们面前。
“杨柳，身上有没有零钱，借我点。”那大个子伸出手来。
“没有。”杨柳面无表情地说。
“不可能吧，你妈给你那么多零花钱呢，好歹我们是兄妹，你不能骗我啊。”
“真没有。”杨柳翻出全身上下的口袋，里面空空如也。
当然没有，杨柳只要一有钱，都会全部存到我们银行里。
“好吧。哟，这是你男朋友吧。哎，”高个子转向我，“你有没有钱，谈恋爱总要花钱的吧。”
我第一次被比我大这么多的人拦住要钱，再加上心里有事，一时慌得说不出话来。
“他也没有。他的钱都给我花了。”杨柳说。
“行吧。下次你妈给你钱了，记得留点给我啊，对了，你妈应该不知道你交男朋友了吧，要是她知道了——”
杨柳不再理会他，拉着我径直离开。
走出一段路后，我问，“不用跟他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男，男朋友。他不是你哥吗？”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觉得脸上红辣辣的，虽然看不到，但我想应该是红了。
“什么哥啊，我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以前他爸和我妈好过一段时间，后来他爸在外面鬼混被我妈知道了，我妈就离开他了。”
什么他爸你妈的，我理了理，突然想明白了。原来杨柳是单亲家庭啊，当下我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马上就到最后一个学期了，你有没有想好要去哪里？”杨柳问。
“我？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只知道要好好学习。
“反正你学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考上市里的重点高中。”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你呢？”
“我也想考个好的学校，反正不想呆在这里。我想去能看JJ演唱会的地方。”
“JJ是谁啊？”我问。
“林俊杰啊。”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光，不过很快又黯淡下来。
“不过我成绩不好，但是我也有好好学习啊，可是就是学不会，大概真的是我太笨了吧。”
“不不不，你不笨。以后你有不会的题可以问我啊。”
“好啊，那就麻烦你啦，哈哈。”杨柳冲我咧嘴一笑。
到了杨柳家楼下，我们换回了车子。
“谢谢你啊。”
“没事。”
我骑着车飞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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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班主任那里借的二十块钱只能应急，要填补所有的亏空是完全不够的。后来，我开始偷拿家里的钱。我知道，妈妈把过年用来发压岁钱的新钞放在箱子底下。趁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搬来一张椅子站在上面，偷偷拿钥匙打开箱子，用尽全身力气撑住沉重的箱子盖，从箱子底摸索出一沓崭新的钱。我拿的都是一块一块的，因为一块钱的那一摞的很厚，不容易被发现，每次抽出五块十块的，然后再放回去。
我想着，自己以后省吃俭用，省下自己的零用钱，等攒够了再去银行换成新的，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换回去，总能填补上的。
虽说银行是三个人开的，但真正负责业务往来的也就是我一个人。方勇还会帮忙算下账什么的，陆平根本就撒手不管了。所以后来银行严重亏损的时候，承担后果的也是我和方勇，再加上另外一个兄弟，李斌。
其实我和李斌的关系一直不错，那段银行时光让我们三个真正变成了哥们。我和李斌虽然不是邻村的，但也离的不远，我们还互相去过对方的家里。我们是住校生，但我们的家离学校不算太远，所以经常骑自行车去上学，周六放假的时候再一起骑自行车回家。
路两旁是大片大片绿油油的葡萄地，一辆辆小汽车从我们身边疾驶而过，风吹起我们的衣襟，我们以为可以一直骑到世界的尽头。
因为把钱都还给我们的客户了，所以我们三个基本上没有剩下多少钱，经常吃不上饭。我还好，杨柳常常会买一些面包零食什么的，吃不完了就让我解决掉，说不能浪费。所以一有钱，我就尽量都给方勇和李斌了。
有一天中午，我们三个在宿舍楼下的锻炼器材那里玩，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围绕着太阳的圆形彩虹。那一刻，我以为是数码宝贝的世界不忍心看我们这么惨，来召唤我们了。
偷拿家里钱的事最后还是让爸妈知道了，因为我一直没有攒到足够的钱，即使攒到钱了，也不知道银行能不能给换成新钞。那段时间我特别怕爸妈数压岁钱，但是你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年前数压岁钱的时候，妈妈发现钱少了不少，还问爸爸是不是偷拿钱出去打牌了。爸爸生气的说，我要是去打牌至于就拿那么点钱吗？而我就坐在一边心惊胆战，害怕他们吵起来，也害怕妈妈来问我。
后来妈妈是怎么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可能这就是父母天生的本能，做子女的有什么事永远瞒不过父母。何况那时候还小，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掩饰往往在大人眼里就是不打自招。有天晚上快睡着的时候，妈妈轻轻问我，小恺，你是不是拿箱子里的钱了？我觉得不能再瞒下去了，于是就承认了。我已经做好了迎接毒打的准备，结果妈妈只是轻描淡写地笑着说，傻孩子，钱不够花，跟妈妈说就好了，还偷偷拿钱干什么。
开银行的事就到此告一段落，我们也渐渐地走到了初三的后半段，即将面临毕业。在紧张的学习复习之余，我们也有一些课外活动，比如打乒乓球。
我们整个宿舍的人都很喜欢打乒乓球，而且大家的水平都很不错，只比我差一点点。我是那种很稳健的选手，不管来什么球都能接住，然后等对手出现失误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的进攻。
记得刚升初三的时候北京正在举办奥运会，当时我们在学校里上课，没有电视，所以没能亲眼见证开幕式这一历史性的时刻。门房李大爷那里有一台电视机，但也只能趁着晚饭时间过去看几眼。我们最喜欢看的就是乒乓球比赛。那个时候没有张继科也没有马龙，那是张怡宁参加的最后一届奥运会。
我们经常在中午午休或者晚饭时间去打球。学校里一共有四张乒乓球桌，都在学校的东北角。我们初中是建在高中里面的，占了高中的原来的一角。整个学校是一个方形结构，南边是教学楼，北面是宿舍楼，宿舍楼后面是自行车棚，在自行车棚里，发生着很多我所不知道的其他人的青春故事。西边是科技楼，计算机课就是在那里的机房里上的。东边就是食堂。说是食堂，其实就是一排砖头堆砌而成，上面铺着瓷砖的摊位。
到了初三后半段，我们基本上都不在那里吃饭了。隔着一个操场是高中的食堂，我们都去那里吃。因为那里不但吃的种类多，而且有餐具。食堂门口有一家卖烧饼的，特别好吃。我经常在晚饭时间去给同学们带。虽然很麻烦，但是一想到杨柳也会吃我给她带的烧饼就很开心。
大概是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喜欢杨柳的吧。毕业临近，一想到要和她分开，我心里就很难过。虽然她很高冷，但是很善良，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嗓音有点沙哑，带着中性风。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对杨柳的这份喜欢，想着要到毕业的时候才对她说。
有一天晚自习课间的时候，我看到方勇和李斌趴在楼梯拐角处的护栏上聊天。我打了声招呼，向他们走过去。方勇看了我一眼就不说话了。我能感觉到他和李斌的对话还没有说完，但是我也不想追问。
结果这个秘密被李斌抖了出来。
“怎么了，继续说啊，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杨柳说？”李斌说道。
“诶——”方勇示意李斌别说了。
“怕啥，咱都是哥们，而且都快毕业了。杨恺你知道吗，方勇喜欢杨柳。”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我是崩溃的。我的大脑仿佛被天雷击中，一片空白。卧槽，这他妈不是偶像剧吗？那我岂不是偶像剧的主角？和兄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然后他妈地要为了兄弟放弃这个女孩？
我想起了难怪方勇要和我抢着吃杨柳吃不完的零食，难怪杨柳来问我问题的时候方勇抢着说他也会。
我继续隐藏着自己的感情，而且也不打算跟杨柳说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有一种为了兄弟放弃自己所爱的女人的所谓江湖义气的感觉，虽然事实上我什么都没做。
毕业前几天，大家都开始写同学录。那一段时间学校里对我们的管理也放松了，宿舍不再禁严。有时候晚上我们悄悄地从宿舍里溜出来，来到教学楼走廊拐角，那里有灯。我们从教室里搬凳子出来，坐在地上写同学录，或者打斗地主，或者天南地北地闲聊，到很晚才回去。
方勇最后也没能亲口对杨柳表白，只是在同学录里写了自己对她的感情。我也没有。考前最后一天，上楼梯的时候我碰到了李斌。李斌说，“你就这么算了？”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我喜欢杨柳的事。
原来这种事自己是藏不住的。
“算了，就这样吧。”我说。
考试的那两天我们还是住在学校里，饮食出行都是学校统一安排。与平常不同的是，多了煮鸡蛋和纯牛奶。
第一天考完的时候，杨柳骑着自行车来学校里找我，问我要不要去她家吃饭，她妈妈做了很多好吃的。
我说不用了，太麻烦了。
吃完饭后，校园里到处都是休息的学生。大家三三两两四散着，神情轻松地嬉闹。校门外面的操场正在翻新，要把土操场变成塑胶跑道。有很多土堆在上面，像一座座小山丘。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和方勇还有李斌去小山丘上面玩。我们在一座座小山丘上面来回奔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互相扔土块。
太阳要落山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我们停下来，站在山丘上看着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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