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 姊
▎余
阿姊长我3岁，我们几乎从小一起长大，即使中途有过长时间的别离。
最近一次见她，也就在几天前，视频通话。那天，我们聊了些什么，我倒是都忘了，反正左右不过是些大不要紧的事或是嘱咐我照顾好自己的话。我是习惯了生命中人事景物的来去，对于日子也是得过且过，养成了不大记事的毛病，亏着有她不怕累为我操心着。
她从小就待我极好，会帮我洗头发、洗脸，给我买漂亮的衣服、昂贵的护肤品，送我各种新奇的小玩意，陪我一起逛街、游戏、冒险，拉着我聊八卦，灌输心灵鸡汤，普及生活小常识，照顾我的情绪，与我一起规划未来……即使是长大了的现在，她依旧要担心我生活得不够好，总想着要顾我周全。
对了，她最不吝啬于赞美我，肯定我的好，为我取得的一切小成就而骄傲而起舞。我经常性和她玩笑，指责她要捧杀我。她急于表明心迹，我却是欢喜。我知她的真心实意，亦如同在我心里，她便是最好。因而有些时候说起她来，我总要不自觉忧虑语言的桎梏，怕别人意识不到她的好。我从来口拙，炒不起热闹的话题，但唯有对她，有道不尽的话想说。即使不想说，在她面前，也能心无旁骛地，以最真实的一面出现。
小时候，我没有想过会有跟阿姊分开的一天，以至于长大以后，时时惦着。分别的时间里，我养成了一些新的习惯：试她喜欢喝的酸奶，用她买过的生活用品，听她曾经唱过的歌，记她用心叮嘱过的话……会在最软弱的时候记起她，想抱着她哭；也会在最开怀的时侯想到她，想她陪着笑。彼时，我们不住在一块了，我却越发地想念和她一起的日子，期待着即使七老八十的时侯，我们依旧能够打扮漂亮，手挽着手，走过永安的大街小巷，绕很远的路回家。
我们相识的时间长漫，彼此知根知底。我了解她最狼狈的模样，她亦见过我最乖张的时刻；我清楚她的要害，她也明了我的在意。我们一起哭过，一起笑过，一起绝望过，又一起重新怀抱希望……我们吵吵嚷嚷的长大，一路裹挟着阳光和风雨，身边的人靠近又离开，只有她总在。她是我最亲密的伙伴，她是与我血脉相连的至亲。我从来不愿伤害她。
所以，偶尔忆起年少的时候，因为各种缘由和她有过的争吵，给过她的各种坏脾气，只觉悔不当初。特别是刚工作那会儿，受生活所困，坏情绪积压，曾对她口无遮拦，可能破坏了她的信任。每每想起此，除了心疼和不忍，都只能是懊丧。说来人就是奇怪，总会把最尖锐的部分留给自己最亲近的人，尤其是头脑发热被情绪所左右的时候，更是轻易便能够违背内心意愿，去伤害、去攻击，最后才徒留遗憾。
“想想我曾经对你态度恶劣，着实不该。事实上，你从来没有令我失望。”虽说阿姊的性子确实不算温和，时有尖锐，情感又易外显。她也老觉得自己不够好，不能给我更正面的影响。可是，如果说，我性格中尚还有些算得上美好的部分，我相信绝大多数是她带来的。我们年岁都不小，遇到过各色的人，经历过各样的事，却依旧有傻气的时候。傻气的时候，一心一意，即使有矛盾和冲突，都只懂得去爱对方。我常常庆幸，早早地便意识到她的珍贵，清楚要用更柔软的心去爱护她的给予。
“我的阿姊是个美人，岁月你别伤害她。”
有一次同阿姊说笑，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要写一篇文章，关于她的，我一定要用这样的开头。当时阿姊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估摸是笑着求不要吧。不过，虽说是说笑，却也真实的是我的心之所想。
余生很短，阿姊的好，确是心之所求，亦是心之所向。毕竟，在熙熙攘攘的那么多人里面，除了她和母亲，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会那样地来爱我，也没有别的什么人会让我那么地想去爱了。
⤷ 余，2020年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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