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上的豌豆苗今晨又吐新须。它不管人间离愁,只顾攀着竹节向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值得它奔赴。
邻家孩童的球第无数次滚进我院子。我拾起时忽觉手沉——上次递还这球,他尚在蹒跚,如今已能清脆地道谢。时光的魔术,总藏在这样的褶皱里。
**岁月的列车确不为谁停留。**
去年扫墓时栽的柏树,今已亭亭。它替我日日立在风里,与祖父作伴。而祖母的皱纹像秋湖涟漪,漾着七十年的月光。她总在夕阳里翻相册,泛黄的照片却比当下更鲜艳。
**站台的聚散如露如电。**
初春送表妹去南国,她箱轮碾过雨水的声响,竟与五年前姑母远行时一般无二。原来命运惯用相似的韵脚,教人学会在重逢的欢喜里,预埋别离的镇定。
**而人确似雪花。**
曾见老裁缝耗尽三月绣制嫁衣,新娘子穿着它走过青石巷,不过一盏茶工夫。最绚烂的冰晶在阳光下飞舞时,已开始融化的旅程——但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永恒?毕竟江水记得每朵雪花的形状,如同岁月记得我们如何热烈地活过、痛过、爱过。
此刻风起,满树梨花如雪纷扬。
忽然明白:草木萌芽是刹那,孩子长高是刹那,连我们的悲欣交集也都是刹那。可正是这无数个刹那的叠印,构成了生命全部的意义。
且看那雪花,在消融前的最高处,正折射着整个天空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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