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白穿着天青色的斗篷,看着前面一样装饰都穿着红棉袄,镶着白狐边儿的两个徒弟,一个梳着螺髻,一个梳着双丫髻,恍惚间有了一个很可笑的感觉:自己老了。令狐白回忆起刚刚回到无格苑的时候,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当时她看着镜子对花惜锦道:"惜锦,你看我是不是老了?"花惜锦笑道:"少主这是在说笑呢,少主才多大年岁就老了?"令狐白神色一凌,道:"不是少主了,叫宗主。"花惜锦就不敢说话了,印象中她好像从没忤逆过自己,永远是那副诚惶诚恐的甘愿付出的模样。"师傅师傅,"令狐白收回心神,看到孟云瑶正手舞足蹈地指着一家店铺道:"金香园的点心诶!"令狐白笑了一下,点点头,那边孟云瑶早一个箭步窜了进去,"牛舌饼、咸八件"地叫。令狐白奇道:"你一向爱吃甜的,怎么今儿换了口味?想吃什么你自己要吧,我不想吃,烧心。"孟云瑶道:"八宝糕呢?那个好,养胃的!"令狐白一愣,想起自己为什么胃不好了,那年虽然保住了性命,甚至还有好处,但是终归是落下了病根,一出什么事,就什么也吃不下了。回过神来,孟云瑶要了六七盒子八宝糕,一股脑全堆在柳依依的怀里,自己却单独拎着一个小纸包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令狐白瞅着柳依依道:"你就这么由着她欺负?还不摔她脸上?"孟云瑶撅着嘴道:"师傅怎么帮个暗探欺负自家人?"令狐白看了柳依依一眼,"暗么?你都知道的。"孟云瑶自令狐白回到鬼宗,就见她总是心事忡忡,所以故意抓巧卖乖,盼她能开心些,此时见她面上有了些似笑非笑的颜色,颇有些平日的色彩,不禁心底一松,拐起令狐白的胳膊道:"师傅咱们快走,别理她。"令狐白觉得她小孩子的样子好笑,由着她了。
走着走着,孟云瑶道:"遭了,锦姨让我带肘子回去晚上做汤的,欸呀,我给忘了!"令狐白奇道:"怎么叫你带,家里没有了吗?""不一样,这个是一定年月拿精粮喂的呢!惜锦专门订的,只能按照日子取,早了,晚了,都不行!"令狐白"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孟云瑶拔腿就往回跑。令狐白道:"你等会儿,咱们一起去。"说着就要快步赶上去。
谁知旁边那家后门猛地打开,扔出来一个人,正扔到令狐白身上,令狐白下意识伸手接住,还没看清怎么回事,那个人又冲了回去,使劲扒着门缝哭喊道:"求求你们,大爷行行好,我不卖了不卖了。"里面的人给了被扔那人当胸一脚,"嘭"得关上了门。令狐白上前发现是个蓬头垢面的姑娘,满面泪痕,脸上一塌糊涂,正在撕心裂肺地排门,一遍哭喊道:"我不卖了,不卖了,你把弟弟妹妹还给我!"令狐白道:"姑娘,怎么了?"那姑娘早就急得六神无主,看见令狐白衣衫华贵,扭头就跪下磕头,边哭边道:"求小姐救命,求小姐救命!"令狐白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怎么救?"那少女哭道:"他们要拿我弟弟妹妹做陪葬灵童!"令狐白一听,一股邪火直窜脑门,抬脚就踹开了门。
那两个家童还没走远,一回头看见那个卖弟弟妹妹的少女又回来了,急忙赶人道:"去去去,滚滚滚,怎么又回来了?"令狐白一脚踹飞一个,薅了另一个,低声问:"她弟弟妹妹在哪?"那个家童看见被令狐白踹飞的那个一声不吭直接没了知觉如同死了一般,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指着身后。令狐白把他往地上一贯,"带路!"那家童被令狐白三踢两踹地往前赶,令狐白跟着他来到后院,就看见一个道士,手里拿着桃木剑,剑上套着一张燃烧的纸符正一边腾挪一边念念有词,符纸一完,立刻挥剑道:"吉时已到,灌水银!"令狐白身边的少女尖叫一声扑过去,只不过她的弟妹分绑在祭台的两边,少女只得死死栏住要灌水银的家仆,柳依依也赶来拦住另一个。
令狐白二话不说,冲上去,将那道士按在地上,抬拳便打,一拳比一拳狠,那道士刚开始还能叫残叫两声,后来声音渐渐弱了,柳依依感觉不对,回身看去,见令狐白两眼发直,口中念念有词:"我叫你陪葬,我叫你陪葬,我叫你陪葬。。。。。。"再看那道士早不动了,吓得她急忙扑过去,想握住令狐白的手,只是连抓几次,都抓不到,心里一急,拦在令狐白前面,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令狐白见是她,神色清醒了一点,那股劲儿一泄,竟坐到了地上,再看那道士,脸上血肉模糊的一片,估计连他老妈都认不出来了。众人早被这变故吓愣了,那少女乘机解下自己的弟弟妹妹,凑到令狐白身边。
这是蹬蹬跑来一群约二三十个家丁,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个个提刀拿棍的。
令狐白闭了闭眼,心里兀自咚咚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这是干了什么?!慢慢扶着柳依依站了起来。耳边只听一男子喝道:"什么人敢在我家行凶杀人,快拿住了见官!"令狐白睁眼一看,一个富家老爷模样的人正站在那里调度家仆。令狐白看了看四周赶来的拿着棍棒的家仆一眼,轻蔑地笑了一下,转身拿起刚刚掉在地上的八宝糕的纸包,从中拿出一块,吃了起来。众人看她手上鲜血淋漓,却在咯吱咯吱的咬糕,一时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令狐白觉得他们的样子好笑,带着柳依依一众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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