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撂荒的地
连着大半个月没下雨，也高温干旱了大半个月，四季豆不再是中年时的沉稳老成模样，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豆荚里的豆子……也被高温干旱天气催熟成种子。
农贸市场上外占据大半条街的一辆辆三轮车上，堆满了糯包谷、水果包谷、花包谷。沸腾的喇叭声里，一直叫嚣着十块钱八个糯包谷、九个水果包谷、十个花包谷，商贩们谁也不服谁，竭力向经过的人们推销着自家的嫩包谷有多鲜嫩多汁。哪怕上午八点钟，任城管怎么驱离或劝解搬进农贸市场卖，他们都不肯挪动半寸。
包裹在包谷上的外壳，在橙黄的阳光中呈现出脱水状态，还不时被一阵阵带着燥热的风照拂着泛起白色的卷边，让路过的人们纷纷摇头，失去了购买的欲望。即便如此，商贩们还是梗着脖子，扯开喉咙对着喇叭大声吆喝着，只想多卖几个出去。省得一个个缩头焉成鹌鹑的包谷，更显老态龙钟，卖不出去，砸在手里。
我在大喇叭的叫嚷中被左后侧的大妈撞到了三轮车前，手里又被商贩老板火急火燎塞了一个塑料袋子。无奈苦笑一声，加入选购大军中。
“十块钱十个糯包谷，五块钱五个糯包谷，一块钱一个糯包谷。买多少个，算多少钱。”商贩老板会做生意，围观的人多了，买的人也就多了。我甩着用塑料袋装着的六个糯包谷，暗想着明天的早饭有着落，不用上早餐店买来吃。
夜晚，风，轻轻地拍打在窗帘上，柔柔掀开窗帘的一角，拂过室内到处窜流的燥热。本想撑起身子推开纱窗，看看外面是否下雨了。却被空调中吹过来的一阵冷风止住了伸出的手，兴味索然地抱着凉被跟周公约会。
天热了，觉睡不好，很影响第二天的精神状态。六月中旬，乃至五月初开空调，放在正常气候年间，为时过早了一点点。现在嘛，大自然生态系统濒临崩塌，极端天气又频繁出现，大有随时让空调出来救场的节奏。除了温度表跑得比兔子快，电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蹭蹭上涨，人们荷包大幅度缩水外，好像也没什么坏处来着。
早上，被一只可恶的蚊子扰了清梦，我不情不愿踢开搭在腰上的凉被，推开纱窗，伸长脖颈探出窗外。零星的雨点打在头上、脸上、肩膀上，冷风猛地往窗户里一灌，我一个激灵，赶紧将头缩进屋内，懒懒趴在身上的瞌睡虫见此情形立马遁形。
以为老天爷遇到了啥高兴的事儿，心情好，难得收起了身上的火气，挥手洒下星星点点的甘霖，不再难为谁。不过须臾功夫，雨停了，原本干燥得泛起了白粉的路面模糊了，东一块西一块的黑团子像是粘在抹布上的油污，黑乎乎脏兮兮的，看着就倒胃口。却挡不住人们对它的喜爱。
阴云将整个天空涂抹，闷热持续不断地在空气中飘荡，就连偶尔拂过树梢的风都带着滚烫的热气。洒落在绿化带里的甘霖只在泥土里转了一圈，就消失不见了，好像从未曾来过。
接着，艳阳把阴云冲破，晴朗把整个天空填满，汗水顺着额头、脸颊滚落在地面上，砸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烦躁得我忍不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察看起天气预报来。
当炽烈的阳光化作一束光，直戳在那个露出獠牙的“阴”字上，一滴汗水狠狠砸在手机屏幕上，我手痒痒得恨不能把那个“阴”字从手机屏幕里扣出来，甩给老天爷看看。这诡谲多变的天气，一年比一年更甚，连人的脾气也跟着被带动了。
前两天跟家人打电话，聊到天气，很自然地扯到了家里种的庄稼和蔬菜。一些情绪，便不由得在心里生根发芽。
家里种了两亩多地的早包谷。种下时，天气还不错，虽说干旱，但零星下过几场雨，包谷苗长势不错。家人想到今年闰六月，七、八、九月可能会出现高温干旱天气，影响迟包谷收成，便把重心放在了早包谷上，迟包谷不种或少种。
往年，早包谷苗在抽穗扬花前，最多追加两次肥，鲜少有第三次。今年下足本，追加到了三次半。偏偏在追加完第三次半的肥之后，老天爷便一直在释放这身体内的热能，地也一直干着。早包谷叶子被烤焦，没法完成扬花授粉的重任，自然也没啥收成。
因着天气和节气的缘故，油菜错过成熟期，晚收了20来天。间接导致迟包谷也晚种了20来天。很大可能跟七月的高温干旱天气撞上，没法完成扬花授粉的担子，让所有的付出都打水漂。家人说好了不种迟包谷，又见不得土地荒在那里长草，还是种上了。
长到小腿肚处的苗，正当追肥拔个的时候，恰巧赶上了这场高温干旱天气，十存八，已是最大的幸运。很多人家忙活一场，九层乃至全部的苗枯在地里。还好，家里的苗有一半是种在了水田改建的地里，没完全被高温干旱天气收走。豇豆、四季豆、南瓜……的藤蔓基本上都干趴在地上，没啥应季蔬菜吃，只得让泡菜坛子和咸菜坛子里的泡菜和咸菜救场。
在广东、湖南、贵州、广西相继遭遇特大洪灾，午后空余时间跟家人闲聊道：“现在还没到六月（农历）真正热的时候，已经热出三伏天的高度。高温干旱天气从上月下旬一直持续到现在，中途好几次，天阴沉得要垮下来，就是不肯下雨。偶尔洒落的几颗雨珠子，连路面都打不湿，哪能救得了庄稼。说不定七八月会出现雷阵雨、暴雨天气，又要嚯嚯庄稼。”
老妈回道：“往好的方面估算，今年乡里90％以上的包谷没得收成。这两天家里忙着栽红苕、种黄豆，希望能填补一下损失的包谷。若是七八月不像去年那么干，那么热，估计红苕和黄豆还是有点收成。”
我扯着嘴角笑着说道：“那我国庆过后回家，正好帮着背红苕和黄豆。可以多种一点。”嗯～～包谷少，到时老弟一个人回家帮忙就可以了。
事实上，若不是这场高温干旱天气，家人是不会想到在这个时间点上，再折腾着栽红苕、种黄豆。一来时间晚了，影响收成；二来跟下半年移栽油菜秧的时间相冲突，怕忙不过来。
况且，今年种包谷所投入的费用，连一半的种子钱都收不回来，更何况是占大头的化肥钱。栽红苕、种黄豆，最多投入劳力和时间，不赚钱也不投入各项花费，不过是让家里的粮食看起来更丰足一些，心不空罢了。
说到粮食，让我不由想到了家里面半撂荒的那块地。总面积七分多，因着土质实在贫瘠，哪怕去沙塘挑了两次淤泥去填补，又时不时投放草木灰，依然无法改变。不管种什么，比一亩地投入的费用更多，收成反而只有一亩地的三分之一。我跟家人拉扯了几年，家人才在去年的下半年松口，一半沙土撂荒，一半黄泥土仍然种油菜。
怕家人看着撂荒的地心疼，又捡起来种上庄稼。开年后，我火急火燎网购了老品种桃树、板栗树、可食用玫瑰，让老妈栽在撂荒的地里。李子树、核桃树、无花果可以直接从周边邻居那里匀过来，无须自己花钱去买。结果……老妈把我网购的果树和玫瑰都在栽了路边的斜坡上，也没从周边邻居那里匀果苗栽到撂荒的地里。我带着火气质问老妈这是怎么回事。
老妈用同样火气的语气怼道：“等果树挂果了，我都多大岁数了，哪有那功夫上坡打整果树，摘果子。”
我网购的果树都是五年生的，长一两年就挂果。邻居家的果树，除了核桃是本地的，需要点时间生长，其他果树也是长一两年就挂果。说到底，是家人不愿意破坏了耕地，在耕地上种果树。撂荒的另一半地，还在种呢！
耕地，在家人那里是不可触碰的防线。粮食，不管天气多么恶劣，家人都会想办法种上。前天看到超市卖的杨梅竟然涨到了九块多钱，想着网购一棵杨梅树回家种。
只是……坡上撂荒的那半块地不让种，菜地周边栽上了舒展不开身躯的苹果、石榴、柿子、金桔，路边的斜坡上又种满了果树，哪有地方让杨梅安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