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仓促的时光，来日并不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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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仓促的时光，来日并不方长

感受到唇上传来的一点点温度，我愣住了。眼前是沈曦一颤一颤的睫毛，她鼻尖的气息尽数洒在我的脸上。我往后退了一步，结束了这个猝不及防的吻。

“对不起，我真的很喜欢你……”或许是看见了我皱起的眉，沈曦的声音渐渐变弱。

我不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只不过，我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们试试吧。”我迎向她震惊的目光，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蜻蜓点水般。

—1—

我和沈曦是在火车上认识的。

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所大学念书。第一次见面，她就问我要了联系方式。和男孩子追女孩子一样，从早安晚安开始，她连续给我发了一个月的早安晚安。

我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对于她每天的早安晚安，我全当没看见，她倒也没有死缠烂打。本以为和她不会再有什么交集，谁知过了几天，我又收到了她的微信。

问我有没有时间，说学校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餐馆。

我自然是拒绝，暗地里也有些心疼她。因为我也曾经这样努力追求过一个女孩子，甚至到现在，还未死心，之所以放弃，也仅仅是想维护自己仅剩的一点自尊心罢了。

沈曦是我见过最执着的女孩子。

即便我如此明确地跟她表达了自己的心意，她仍然保持着每天跟我分享日常以及小心情的习惯。我偶尔回她，语气也是淡淡的。

印象最深的是一次雨夜，我被困在教学楼，本来是想淋雨跑回宿舍楼，她突然出现，打着一把透明的雨伞，额角的头发还淋湿了几根，贴在她小巧而精致的脸蛋上。她兴奋地冲我招手，大喊着“陈亦”。我撞上她的眼睛，雨夜中，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载满了星辰。

那天，她穿的是一条及膝的白色连衣裙，风将她的裙摆轻轻地吹起来，雨色朦胧中，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我朝她走去，她的笑意渐深，眼睛也笑得弯弯的，脸上还露出一对小酒窝。她告诉我自己碰巧路过，我笑笑不说话，自然地接过她的伞。

送她回寝的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告诉我她如何如何不喜欢下雨天，又告诉我她今天有多么多么的开心。

对于她做的这些，说自己没有一点感动是假的；看着她笑弯了的眼，说自己没有一点心动也是假的。

但人都有一种莫名的执念，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或事物，真的会喜欢很久很久，永远都难以放下。

沈曦是，我又何尝不是。

—2—

和沈曦在一起，是意料之外。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格外脆弱，这种脆弱不仅是指身体上的，更多的是来自心理。

大二那年中秋，室友都回家了，我因为有些事要处理便留在了学校。从早上忙到晚上，我忘记了吃饭。急性胃炎来的理所应当，我痛得一身冷汗，意识模糊地坐在墙角，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给一个人发了微信，然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再次醒来，是一个黄昏。

睁开眼，是一个女孩子。夕阳斜斜地打在她脸上，我看到了她红红的眼眶，和眼睛里的红血丝。

“沈曦。”我低低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看见我醒来，一滴眼泪顺着她的下睫毛流向她略苍白的脸颊。我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一边哄着“乖，不哭，我没事……”。

从医院出来，我和她散步在学校的湖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了微信的聊天记录，我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她中秋节一大早就给我发了一句“中秋快乐”，在我犯急性胃炎的时候，她又给我发了微信，问我吃晚饭没有，告诉我她在家里吃月饼。

因此她一直处于我微信消息界面的第一位。

昏迷前的那条信息，我发给了她。

眼看暮色降临，我停下脚步，看着她：“沈曦，我送你回寝吧。”

她说：“陈亦。”

我低头，等着她下一句话。

她又说：“我喜欢你。”

话音未落，我就感受到唇上传来的温度。

那天，在苍茫的暮色下，我没有拒绝她。

—3—

和沈曦谈恋爱，我心里怀着许多愧疚。我能感受到她对我的爱，可却不知道如何回应。每次到嘴边的“我们还是做朋友吧”，都被她明媚的笑容打碎，我不忍心辜负她。

沈曦不像别的女孩子，她很少跟我生闷气。在我忙着做实验时，她会默默地陪在我身边，等我一起吃晚饭。

偶尔，她也会使小性子。她生气时，爱说些反话。有次我随口夸了一句别的女生，她立马说：“你怎么不找一个那样的？”，她的声音闷闷的，明显透露着不高兴。我极少看到她这模样，觉得很有趣，变故意打趣道：“我这不是眼瞎了嘛。”

那年圣诞，我是和沈曦一起过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凌晨，我给她打电话唱生日歌。电话那头，我听到她小声抽泣。唱完歌，她说，“陈亦，你的声音真好听，下次过生日你还给我唱吗？”

我低笑道：“生日快乐沈曦，以后每年过生日我都给你唱。”

“陈亦，我爱你。”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我能想象到沈曦害羞的样子。

但好像，我从来没有对沈曦说过我爱她。

—4—

时间晃晃悠悠，算下来，我和沈曦已经谈了半年的恋爱了。

二月的南方依旧冷得彻骨。

我和沈曦走在路上。无意一撇，我看到她的脸颊被风吹得通红，我拉住她，凑在她的耳边问：“为什么不戴围巾？”

不等她回答，我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在她脖子上绕了几圈。她的脸也被围巾包住了三分之二，只露出一双扑闪的眼睛和一点点鼻梁。我扯了扯她的围巾，边整理边说：“以后出门要戴围巾，听见了吗？”

沈曦微微仰着头，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我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凉，我停下脚步，替她捂手。沈曦笑盈盈地看着我，撒娇道：“以后冬天出门你都要牵着我的手。”

校园里三三两两的行人，我牵着沈曦，悠悠地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陈亦，好久不见。”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再见还是会心动。我承认，我对于歆还是念念不忘。

看着自己追了两年的女孩子，我故作镇静地回道：“好久不见。”

于歆一时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那儿。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我和沈曦牵着的手。

我不自觉地松开了沈曦的手。

于歆转移目光，看向我，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语气平淡地说：“陈亦，我先走了。”

我看着于歆离去的背影，心里逐渐被失落占据。即便又过去了一年，可再见到她，再听到她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心动。

“这就是你之前一直拒绝我的原因吧，她真好看。”沈曦转头看向我，她把围巾取下来，露出脸颊，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有些痛苦。沈曦继续道：“陈亦，我真羡慕她。”

“陈亦，我们分手吧。”这是沈曦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只是脸色很不好。

我很想抱抱她，可挽留的话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看着沈曦渐渐模糊的背影，我的心仿佛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