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似乎并不是紧张,我发现的仅是满地的花。它们很不起眼,娇小得竟似不愿被人发现。花朵呈淡蓝色,中间微带着紫霞,在比它们体大的叶丛中羞羞答答地红着脸笑着,两只小小的黑眼睛眨巴眨巴地闪着光。我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也许只能作为一种遗憾,可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一
假期间母亲来接我到她那儿住些时日,我当时似乎已没了什么主意。母亲和父亲的之间的关系不很清楚,在我上面还有两个孩子,可不跟我同姓。母亲她非常爱我,这我知道的清楚;母亲也是真爱父亲的,她甚至想和父亲生活在一起。但我也知道,她有苦衷,她也一定经常偷偷地流着泪水,只怕我或者那边的发现。
临行的时候,父亲没说些什么,倒是祖母一再地叮嘱。祖母的话不是说给母亲听的,也不是说给我听的,其实她是对自己一种安慰,毕竟我是她一手带大的。
坐在靠窗的车位上,颠簸中我有些累了。透过窗户,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脚步,大概太闷的缘故,路旁的树也懒得动一下,远退去的空中的云朵泛着白白的身子,极不情愿地向我招手,他们一定想成为乌云才好。我好像还能感觉到风,不过可怜了外面那些怕热的,这风仅是为我而来的,还带着热气,当然也引来了许多羡慕,也幸好阳光照不到我的脸,否则我真的会睡去。昏昏沉沉的车厢满拉着一双双疲乏的眼睛在公路上呻吟着,失去的不知是什么。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些什么,母亲轻轻地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母亲推醒我的时候已经到站了,我极不乐意地揉了下眼睛,才发现外面已经下雨了,不过不是夏天常来暴雨,也还有点影子,溅起的水花再溅起来,一直延绵到行人的匆匆的步子上。天空没有暗下来,被水润过后比刚才明朗了些,但这也还没如了我们的愿,如愿的只有刚才伸着懒腰的云和那些撑着伞在雨中漫步的人。我跳下了车子,顿时一种不舒服直从裤角往上蹿,我的一只脚踩进了一个溢满水的坑里,幸好母亲没发现,不然又得唠叨了。
我上了一辆人力车,母亲还在和车夫咬着价,我则不住地张望着,这雨中别有韵味的小镇。路上的行人还没有少下来,步子却明显大了起来,有撑着伞的则不在乎了,也不免生气地望着匆匆过去的人,享受着脚下那种“舒服”。天空还是头上的天空,大地还是脚下的大地,我仍没说什么话,闭着眼睛在雨中匆匆地穿梭,听着喧嚣的雨声,心中起了涟漪。我又睡着了,母亲再次推醒我。雨已经停了,明朗的空中清新透明,似乎可以透过它看到远方,或者汪洋。也已有了风,夹着雨水的气息把空气中的烦闷吹得干净,想找一点用以纪念的都消失了踪迹。人多了起来,两旁的小贩们都比着嗓子,各式各样的店铺被水刷得亮亮的,直奔你的眼,看不到尽头。
正如母亲所说的,这里的乡村与我们那可大相径庭了。这里的乡舍成排成线,蜿蜒出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以显出它自己的个性。周围全是农田,一眼望去有着说不出的感觉。走在湿漉漉的小道上,一种久违的声音在呼唤着我,是的,久违的声音。
我跟在母亲身后,像是数着她的步子,紧慢地跟上,脑子里有了遐想:母亲的家很漂亮,楼高屋大,炫目的琉璃在水珠润泽之下更是闪烁晶莹。哥哥一定长得很高,姐姐也很漂亮,也会非常得喜爱我的。可是那个父亲,我不知道如何,祖母还特地嘱咐,我也不知怎么办。不过现在我还在路上,还在美梦中寻找快乐,可也就没什么所感了。云儿仍与我一起,风儿伴我同行,我跟上了母亲的步子,走着……
母亲的家并不如我想象得那样好,青砖黑瓦,带着黯然的神色蹲在岁月的角落里。母亲的家并不算大,前后也都有人家,东边有一条小河,不知是为什么,早已流不出了水,如死枯的泥潭,守在绝望之中,封了乡村的一道风景线。河岸边还长着一小片竹林,大部分叶子已经脱青,竹竿上斑斑点点的满身伤痕,早已失去了青春的容颜,风过处,叶也忙着遮它们的脸。这里的树是很精神的,尤其门前的那棵银杏,每个枝丫都透露出生命的气息,我不知道它是如何长出来的,在我们那,即使能长到它一半也是很难的。听母亲说,这里的人家都有银杏,家家种,人人栽,有比这还要高出很多的。银杏的叶子是扇形的,我会摘下来几片当成扇子摇着,尽管它们惹不出什么风。种银杏非常实惠,那一颗颗饱满发青的果子如水晶般闪烁,掉到谁家谁家就富裕。
母亲的家并不宽裕,从她瘦小的身躯就可以看出。哥哥确实比我高许多,还戴着副眼镜,可惜姐姐不在家,总有一点遗憾。还有那位父亲,看上去也很老实,对我非常得好,问这问那的,生怕我有些不习惯似的。
而后,我的日子似乎也就这么过着。
二
天很闷,云把身子压得低低的,和那鬼天较着劲。没有风,湘妃也懒得动一下,树更显得无聊,独立在那儿,无精打采地看着地上的那自己的影子,有点想要的模样。现在是午后,很安静的,只是耐不住这闷热与寂寞。
这里的人家不算多,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几乎没有,好在我带了本《石头记》,无聊之余便翻来看上几页,倒有几分自在了。
母亲不在家,只我一人,打开无聊的电视却连节目也更无聊了,真可谓一种煎熬。刚才小伟子来找过我,小伟子是这里王二伯的儿子,王大伯是我母亲的丈夫。王二伯在外赚钱,蛮富的,盖的是二层小楼。小伟子今年刚好十岁,正在玩头上,要我去钓鱼。我要他叫我一声,他死也不答应,拔腿就跑。
外面还不算太热,只是没有风,给人一种烦的感觉。我的孤独在此时表现得更加明显了,翻开《石头记》,也找不到什么感觉。而后一个人徘徊,在那条路上。路,看得清通去的远方,而我只一味地走着,无暇顾及左右的什么,总想以一种逃避的方式寻找一种解脱,与其如此骗自己,倒不如说是自己被一种无形的力牵引着,踱向那终点。
知觉地停了下来,前面没了路,只一条河横躺着,沐浴着夏日的阳光,说不出的欢快。阳光却也忽地火了起来,算好与我作对,那种辣辣的火星燥得人发晕,满眼的仅是腾腾的热气,从什么无形中升起,定要让我受不了。四下里瞧着,只一棵树还算醒眼,奔了过去,然后猛地饱受那份干燥的阴凉,也是一种舒服。这时才发现,树太大了,一桩一人抱不住的根已经裂开,绽出失去艳色的木质,似咧着嘴笑着。这是一棵榆钱树,我们那常见的一种,叶子如铜钱般叠着,厚得成了阳光的屏障。当然,从小的缝隙中钻出的光还是有的,泻在这长满草的地上,呈现出点点光斑,也还暗暗地庆幸,有机会尝尝这草的味道了。说这草,也就是野草,在我们那它们可就不幸了,早被踱步的羊啃得见泥了。这里却可以看到它们的家族,一棵依着一棵,一丛傍着一丛,受着阳光浇注与躲在树阴下纳凉的都立着头,有着不被征服的气势。
我是十分欢喜的,竟有这等幽静的地方容我存在,虽然还是一个人,但毕竟还能欣赏,还会感受,也还有这些精灵。
我的目光一下子触到了一簇花丛,竟是那样的眼熟,叶子很小,花就更小了。花朵呈淡蓝色,中间微带着紫霞,一双几乎看不到的眼睛,眨巴眨巴着。它们很小,很不起眼,很容易被人忘却,但却很精神,在阳光的直射下,没有一丝退缩。
我不知该如何地欢喜,还是应该茫然,只能发呆似的望着它们,也让它们望着我,我们一直维持着这缄默的独白,无声的。我识得它们,它们也识得我,我们的久别重逢也就意味着我们的世界变了。虽然还不知道它们的名字,正如它们也不知道我一样,但名字却也是人取的,它们也不一定会晓得,如果是这样,不知道也就罢了。
回去时母亲已经回来了,还有一位妇女正与她说笑,那是二婶,昨天我见过,人很和气,看到我回来笑着要我去她家,她家就在前面了。
小伟子刚才钓着了鱼,跑来叫我晚上去吃鱼,母亲也示意地点点头。
席上,老爷子坐上位,一副处优的样子,头上没几根头发,眼总是半眯着,分不清笑或不笑。他是做和尚,替人家做法事的,大伯坐在他隔壁,然后二婶、母亲、祖母、哥、小伟子还有我都坐下,正好凑成一桌。
各人对我都显热情,我却不大好意思,毕竟这不是我的家。
三
早起的时候,大伯出去了,母亲说是去做工,而哥哥一大早骑车去买菜了。
早饭后,想去钓鱼,去找小伟子,不在。一个人又没什么兴致。母亲叫我等哥哥回来。
哥是一位大学生,我才是高中生,我们之间不很沟通,说不到一处,因此我是不大乐意的,将桌子搬到那阴凉下,做起了作业来。
没一会儿,隔壁的几个邻居也都到这阴凉处了,带上中午要吃的菜,拿上小板凳,拣一块好的地方,坐下做起事来。这里的确很不错,挺大的地方,阳光被墙挡着,晨风却可以随时出入。
母亲要我叫人,什么二奶奶、婶子的,然后就听她们说一些琐碎之事来,却又与我没什么相干了。
而后每天都是如此,睡觉、吃饭、看书、看电视,甚是无聊。
四
她的出现使我的日子终于有了滋味,我想我的世界开始了。很喜欢看她的笑容,那是一种无忧的烂漫,像把云铺在脸上,很舒适。从来不想记忆的我终于思起了什么,那一双好奇的眼睛似乎可以将我透穿,那些断不去的问题像一连串魔术将我套住。日子大概不会再闷,尽管还是看电视,看书,看风景,因为有了双好奇的眼睛。
一切都是那样的突然,正如识得那花。那午后是令人很不安的,空有蝉鸣的枯燥,缺少了几分知趣,湘妃也更安静,树上的果儿耷拉脑袋,把风吓退了。天很蓝,把云蓝到深处,我的日子应该是在大观园中过的,只不过儿时当过一回“贾宝玉”,竟痴在阳光下被光线浇睡着了,好像见到了“林妹妹”,不过也记不清了。
日子很突然,那日醒来,大观园被搬走了。大概我是惊奇的,只因《石头记》到了一位女孩子手中,她委实比我小多了,浅紫色的衬衫像包着朵娇嫩的蕾朵。眉毛也是很有迷人味的,像纺锤抽出的丝将那种专注的神情系在脸上。
她是谁?
我不知道,只能从侧面观察。大观园里走来的林妹妹,或许。
我是望着她走的,有些遗憾。
我说了一句:“《红楼梦》你看不懂的。”
她有些生气,放下书从屋后走去。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颇有点后悔。但想来也是,一个小女孩,会看懂吗?我还觉得很模糊呢!
小伟子笑着走来,我问他那女孩是谁,他是看见的。
“她叫山草花,屋后的那人家。”他说得似乎很得意。
“山草花,山草花,……”我琢磨着这个名字,忽然脑海里又闪出那些花来。而后我会心一笑。
整个晚上,我都在想着那花,那个女孩子,就这样纠缠,将大脑绞白。
五
作业是令人很头疼的事,不做却也不行。我只好耐着性子,谁叫我才上高中呢?
将书放在一边,然后慢慢地咀嚼那本厚厚的试卷,很不是滋味,小伟子也被他母亲挟来做作业,他是很不愿意的,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
我叫他去拿扑克牌来,他顿时高兴起来,一会就到,于是我们就玩起牌来了。
有人从身后来了,我转头一看,却发现了她,还有一位女孩子,和她一般大小,向我们这边走来。
“小伟子,带我们。”是她的话。
“好啊!”
于是四个人就玩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终于向我问道。
“你又叫什么呢?”
“她叫……”那女孩将要说出,却被她打断。我和小伟子则偷偷地笑着。
她的眼睛瞟了一下那试卷,然后迅速地拿到手上翻看。
“木子云?”
“什么吗,真难听!”
“总比山草花好吧!”我笑道。
“你?……”她有些诧异,然后看了看小伟子,脸上满是生气的样子。小伟子一下子蹿出了老远。
“王华的妈是你妈吗?”
“怎么不是。”
“那他爸呢?”
“不是!”这一句我说得很坚决。
“哦!”她点点头,对着旁边的那女孩子说,“淑惠,我说是吧!”
我有些气愤,却不能表现出来。
小伟子又过来了,我们已经不打牌了,他将牌收好,又做起了作业,我则和山草花她们说事。
她刚小学毕业,回去拿了本初一的英语课本,对我道:“你教我英语。”
“有什么好处?”
“没有!”
“那我不干。”
“你敢!”
那神情是一种凶悍,少女的凶悍,我知道的。
母亲回来了,她笑着说:“小花呀,以后你多和云儿玩玩,他一个人总说无聊。”
“不要叫我小花,我已经十二了。”她不服气。
“对,对,不叫小花,叫草花。”
我有点想笑,又强力止住,她用泛白的眼神盯了我一眼,没说些什么。
六
天终于热了起来,近中夏了,汗是不住地流,即使阴凉下也挡不住那热气。
我想起了那花,觉得今天我该去瞧瞧它们了。
路上火火的,像一个蒸笼,我感觉自己是一只包子。路旁长着各式的野花,红的,黄的,直扑我的眼,却也免不了喘气。这样的日子,是最难耐的。几只麻雀却显悠闲,在空中荡来荡去,落下的影子不知哪里去了。
河面很平静,水也很清,真想跳进去洗个澡,可母亲说过,这条河有灵气,不可以洗澡的。我当时虽好奇,但也没问个明白,而今只能看着,幻想那水的冰凉。
榆钱树立在那儿,像一位老者,身上背着坚强,忍着这热日的煎熬,无一丝怨气。我躲进了树的怀里,想再借一点那凉气,却半点也无了。看那草,挺直了身子,比那田里的苗子强得多了。花是显眼的,虽然很小。那淡蓝的紫色像一团雾笼在这碧绿之上,如仙境般,有着飘逸。一双双小眼睛,而眼神越显坚毅,就连如此灼热的阳光也抵不住那眼光。
它们就为山草花了,那日我这样想,而今日,想法更确定了。
傍晚的时候,天不那么热了,我又去了那里,只是找不到一些感觉了。
昨天,我是很想念草的,而今天,却有些想念花了。
七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大早就被她叫起来。
“什么地方?”我是不耐烦的。
“当然是好地方了!”她有些自信。
她是拉着我的手去的,那感觉与我牵草的手一样,我知道,我的心开始乱了。
路,很熟悉,昨天走过了两次。地方,也有亲切感,昨天去过两回了。树还是那树,草还是那草,花还是那花,只是感觉不一样了。
“怎么样,这里很好吧?”一种清醇的韵味从她脸上飘出。
“恩,是不错。”我笑在心里。
“告诉你吧,这是一条灵河,这是一棵灵树!”她略显神气地道。
“灵河,灵树,怎么个灵?”我是不及待的。“灵就是有灵气呗,我怎么知道怎么个灵法,都是我妈告诉我的。”满脸的无辜贴在那双明眸上。
“噢!那这是灵草,这是灵花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也应该有点灵气吧!你看,它们那小眼睛,多灵快。”她有些欢喜了。
“就像你。”
“是吗,哪像?”
“小呗!”
“你笑我,你敢笑我,看我厉害。”
“你很厉害吗,不见得吧!”
“你……”
我知道她没什么话可回了,顺便扯了一句:“你很喜欢这里吗?”
“当然了。”
从她说话的那神情自然就可知道了。
那日回去时,她说什么都得拉着我的手,我说不好,她更不放,倒说我怕被她占便宜了。
八
她要我陪她去公社,公社我去过,是与哥哥一起去的,那里也就相当于一个小街吧,上次去时租了本书来看的。
还有那位叫淑惠的也在,有时我觉得淑惠比她好多了。她坚持不肯骑车,要坐我的。我是必须答应的,几天下来,怕了她许多。
我带着她走在前,淑惠跟在后,她则问一些不着边的问题。我想这是我第二次骑车带女孩子吧,第一次带的是情子,谁知她刚坐上车,我人就连车摔倒了,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了。现在,她坐在后面,我倒是没觉得的什么了。
说真的公社其实很无聊的,就那么大的地方,就那些东西,实叫人扫兴。在一家店买了几样东西,还被她们索去一些小费,确也有些心不爽。
回来时是黄昏,夕阳归去,人也归。
走上另一条小路,这路我是识不得的,因此淑惠在前引路,我与花断后。那情景,说来很好笑的吧。
淑惠在前停了下来,我以为怎么了,结果她已经到家了,跟我们说拜拜。我才明白,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要走小路的原因。其实路是走不尽的,我这样想。
有时黄昏确实很美的,尤其是这时。
惨红的夕阳淡抹残霞,将那片红色沸腾开来,映到哪里,哪里就火烧般通红。村庄是临近夜的安静,而守夜的则是那棵老银杏了。
这是一棵绝版的银杏了,我是无法表达它的粗壮的。那浓密的枝条七七八八地来回,穿梭,形成一大片网络。最惹人还是那叶与果了,霞光在它们脸上溅起红晕,像深闺中走出的少女的那份羞色。
我有些愕了。
“这是我们这最老的一棵树了,有二百多岁了。”
“它是谁家的呀?”
“公家的,大家的。”
“上面的果子……”
“你放心,它有神灵保护的,谁偷就倒霉。”她说得像是真的。
我还是忍不住再看它一眼,它也许是忘不了的了。
九
她父亲不在家,只她与母亲。
她母亲很和气,对我很好的。下午的时候,来叫我与母亲去看戏。东边的一人家请了戏团子演戏,听说很好看。我很乐意去,就要母亲同去。
到那时,人很多,找一块地方坐下来,又被前面的挡住,只见台子搭得不大,上面有两个穿得花绿的人正在唱着,当时人音吵杂,也不知唱得是什么,只“咿咿呀呀……”直奔耳来了。
她却更无聊了,坐在那好不安分,要我回去。我当然也不愿再看这“死不懂”的戏了,说与母亲明白,便与她回去了,此时我才觉得,她比我更耐不住无聊了。
到了她家里,我直接打开了电视收看,她则坐在床上,拿出刚买来的瓜子要我剥壳。我不觉好笑,不肯剥,坐在那,悠然地看起电视来了。
她怕是生气,将瓜子撒满一床,还说等她妈回来瞧。我没有办法了,只得硬着头皮把瓜子一个个拾起来,还要向她说对不起,那感觉,很不好受。
我终于没说什么,坐在床上,背倚着墙,只顾看电视。她似乎觉得有些悔,忽地将头依在我的肩上。当时,我是吓了一跳,却又不敢推她,或许是不想吧。
一个小女孩,情窦初开,什么都不会考虑清楚的。可是我,为什么也会有冲动呢?但一想到草,草的眼神,我就又心静了下来。
当晚,我知道,我是很难入眠的。
十
我去了那里。去时我的心更乱了。
昨天她写了一张纸条,我的想法被证实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但她还小,还不清楚这世间的种种。
那条河是静静地躺着的,那树也悄悄地立着,只是那花低下了头,脸上有着红晕了。
十一
我是不告而别的,走的时候终于没有勇气去与她告别。走时去了那里,忍看那最后一眼:山草花。
我知道,那味道是苦的。
回家的路上,母亲陪着我,窗外的雨又来了。
十二
那晚,做了一个梦。
天空一片蓝紫,星星眨着眼,而我躺在草地上,身旁是山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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