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一阵很喜欢棉麻的衣服，当然现在也没有不喜欢。自然风女装店铺榜前五十被我逛遍。我引镜自问：要多少衣冠，才可以填满一个空虚的灵魂？
“心上有个洞” 真是谜之难填，但怎么填，各人各填法。
很多年以前了吧，瞎逛豆瓣，看见有个人说“空虚”，他说他一点也不空虚，因为他是音痴。他假设自己哪天失聪怎么办？得出每个人都“精神依赖”的结论。拿掉音乐，他又是一个空洞的灵魂。最后他发出“天问”，精神可不可以什么都不依赖？
这个问题也跟随我多年。读卢照邻《葮川独泛》：倚棹春江上，横舟石岸前。山暝行人断，迢迢独泛仙。我就在想，如果这人无棹可倚，无舟可横，他还能仙，我就服他。
读王昌龄《击磬老人》：双峰褐衣久，一磬白眉长。谁识野人意，徒看春草芳。我还在想，如果手中无磬，还能双峰褐衣久，我才服他。
读《金瓶梅》：长老出身西印度国，行脚到东京汴梁，卓锡在永福禅寺，面壁九年，颇传心印。后来庙宇倾颓，梵宫废败，他直面洪荒，直面空洞，而不是找西门庆募缘，我才服他。
论填空，有人靠内心的冲突填，有人靠爱抚别人的肌肤填。有人靠书声琴韵填，有人靠包包填，有人靠衣冠填，不应该有鄙视链。谁又不是担雪去填井。弱羽去填波。空填臆，枉填膺。
都是自填曲子，自歌自哭之。
（这篇很久之前写的。我最近脑子糊住了，好几篇都是抄这篇。我为什么老提葮川独泛，击磬老人，唉，我其实啊，只跟这两小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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