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十）

老爷子放寿后，请道士，念经、唱戏，热热闹闹三天，出殡的头一天，天气突然转凉，天气不冷不热，舒服，出殡的这一天，烈日当空，送行的人一个个暴晒在日头之下，扶棺的人、抬棺的人还有骑棺的小重孙子一个个也晒得满头大汗，四媳妇在头前拉棺，二媳妇，三媳妇五媳妇左右，老人葬礼隆重，村里人放鞭放炮，吹吹打打，腰鼓队，唢呐声，不绝于耳。丧夫们极力表现，时不时熬点烟和钱，老爷子的后人也大方和明事理，毫不吝啬实施，每一项都做的周到，细致，不至于贻笑大方。

一路乎儿嘿儿，将棺材抬到公路旁，送葬的大队伍开始撤退，老四问四媳妇可否一同前往殡葬场，四儿媳说她见不了一个人突然间化为一股仙烟，一下子啥都不见了的感觉。老四知道她不会去，早早便和家中其他几个侄商量好了，开车绝尘而去。四媳妇立在路边感慨良久，人生便如这尘，这土，这空气，说没了就没了。

在老爷子去世第三天，按照民俗的说法，“人死后三天回阳”，第三天的晚上，几个儿子都在老爷子故去的房间里睡觉，看老爷子的灵魂是否回家，是否有迹象，第二天一觉醒来，别无他样，老爷子走的安详，也不曾“回家”看看。

在吃午饭时，倒是老五说了一句话，他说老爷子已上天了。他说昨晚他梦见了老爷子，身披霞光，脚踩红云，从他身边缓缓而去，怎么呼应也不理睬。

这个时候，儿女们才相信老爷子真的为他的人生划上了句号。不会再回来了，肉身也罢，灵魂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