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色余烬
最后一只信鸽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划出绝望的弧线,翅膀上的羽毛沾着铁锈般的尘埃。林野攥着望远镜的指节泛白,看着那点灰色消失在断壁残垣的尽头——那是第七次尝试向外传递消息,和前六次一样,石沉大海。
地下室的柴油发电机又开始咳嗽,灯光忽明忽暗地舔舐着满墙的地图。桌角的罐头堆越来越矮,最后一罐肉罐头的标签早已模糊。“还剩三天的量,”阿凯用匕首敲了敲罐头,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要么出去找补给,要么等着变成那些东西的点心。”
所谓的“那些东西”,是三个月前那场红雨过后的产物。它们曾经是邻居、同事、朋友,如今只剩下扭曲的肢体和对活物的本能渴望。林野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它们时,隔壁的张奶奶正趴在院墙上,嘴角挂着涎水,指甲深深抠进砖缝里,而她怀里抱着的,是早已没了呼吸的小孙子。
凌晨三点,他们借着月光溜出地下室。街道上散落着废弃的汽车,玻璃碎渣像星星一样嵌在柏油路面上。便利店的卷帘门被撬开了一半,里面一片狼藉。阿凯刚拿起一瓶矿泉水,货架后就传来了低沉的嘶吼。
林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她举起猎枪,瞄准那团蹒跚走出的黑影。那是个穿着警服的男人,半边脸已经腐烂,露出森白的牙齿。就在她扣动扳机的前一秒,黑影突然顿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后重重地倒了下去。
便利店的冰柜里,竟然还冻着几盒牛奶。阿凯兴奋地把牛奶塞进背包,却在转身时踢到了什么。那是一个日记本,封面上画着粉色的兔子。最新一页的字迹歪歪扭扭:“妈妈说红雨是天使的眼泪,可为什么爸爸变成了怪物?我好饿,我想喝牛奶。”
林野合上日记本,喉咙发紧。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鸽哨声,她猛地抬头,只见一只信鸽正扑棱着翅膀,朝着这边飞来。鸽子的腿上绑着一张纸条,上面用炭笔写着:“西郊仓库有物资,还有活人。”
阿凯拍了拍她的肩膀,眼里重新燃起了光。林野握紧猎枪,看向日记本封面上的兔子,突然想起了自己失踪的妹妹。她深吸一口气,朝着西郊的方向走去。阳光穿透云层,在布满裂痕的地面上投下微弱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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