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一颗大树,就长在我家地的旁边,枝桠横生,青翠张扬,具体有多少树龄已经无从知道,即便询问村里的老人也没人回答得上来,我想它应该很老很老了吧。
它是我小时候的游乐园,承载着我童年的闲趣。今年过年回家,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看望过它了,那伟岸的身躯也在心中模糊成了一团,于是决定重游一回。
前几年家里在村头新修了房子,和大树也就隔远了,走路大概要半个小时,这也是我许多年未见它的原因,我走出房外,一个人沿着水泥路慢步走去。
转过一个弯,没有了房子的阻碍,大树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中,水泥路从它旁边绕过去,形成一个几乎九十度的大弯,两边是耕种的菜地,它就静静的立在那里,向以前一样。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树,一直以来也没有查过,只是知道它一年四季都是长青的,虽然现在时值冬日,树叶零落,身形不免有些萧条,但也因此那粗大的枝桠更显粗壮、挺拔,有着一股不服输的气概。
我缓步走去,周围长满了荒芜的杂草荆棘,只有一条小路还勉强可以走人,拿着一条棍子小心翼翼的一边拨开杂草一边走路,很快来到了大树底下。
巨大的树干横亘在我面前,怕是要五六个大人手拉手才能将它围住,上面贴着几条红纸,用毛笔写着小字,但已经模糊了,这是过年时村里会有人祭拜大树时留下的,今年还没开始,所以还没有换成新的,我想它就这样一年一年的站在这里,由小树苗长成了巨树,然后被人祭拜,好像成了守护一方安宁的神灵。
我抚摸着垂下的树枝,这是最低的一条树枝,蜿蜒接近地面又慢慢抬高,仿佛专门给孩子们用来爬上它身体的梯子,那时经常顺着爬上去,找一个舒适的地方睡觉,茂密的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阳光,泄漏下来的一丝只让人觉得温暖,植物的清香伴随着风吹过脸庞,偶尔的一声鸟鸣成为了孩子们的摇篮曲,就睡过了一大天。
我们几个小伙伴还喜欢在树下荡秋千玩,那是叫大人帮我们在稍高一点的位置做的,两条麻绳一块木板,就能让我们争来抢去的荡一下午,咯咯地大笑着,现在想来,分明已经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但那笑声却一直回荡在我的心底,这许多年也未曾褪色。
每年都会有很多鸟儿在大树宽大的身体上筑巢,有很多种类,我叫不出名字来,鸟儿经常在树上鸣叫,这只鸟儿叫一声,那只鸟儿附和一声,或者一起乱叫,却并不难听,我想通过声音找到它们,但眼巴巴的看了好久,只看到鸟儿飞走飞回,却一直也没找到巢在哪儿。
我又猜想难道它们在用什么我不知道的语言交流着吗?怀着这样的好奇心,我耐心的在底下听过好多回,却依旧什么也听不懂,失望极了。
尽管有这么多鸟儿,村里却是禁止人们打它们的,也没有理由,就是叮嘱不许伤害那些鸟儿,规矩也就一直流传下来了。
夏日的夜晚还会有萤火虫,我不知道它们白天躲在哪里睡觉,但一到夜晚就会呼啦啦的全部钻出来。
这些发光的小精灵在漆黑的夜里明亮极了,宛如一盏盏小绿灯,在翠绿的树叶间躲躲闪闪,有些在晕头晕脑的飞来飞去,有些趴在树枝上一动不动,只是轻轻的扇着翅膀,但无一例外,尾巴都会一闪一闪的放出光芒,映衬出一大片梦幻的光斑。
大树就这样站在那里,从来没有动过,不知道它是否会意识到曾经在它身体上带着欢声笑语爬上爬下的小孩,又是否会惊诧于曾经的小孩早已不见了踪影,恍惚间就变得冷清了起来,村里人都再外面买房子了,只有大树在村尾望着村头。
我坐在那条垂下的树枝上,眼睛怔怔的透过稀疏的枝桠望着灰茫茫的天空,思绪早已回到了那些快乐的时光,耳边似乎回荡着稚嫩而清脆的笑声,回过神来,我知道自己大约的确是回不去了,想到这里,眼睛竟湿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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