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8期“舍”专题活动。

阿姐爱上了一个赶考的穷书生。

“他好呆，我一靠近他，他就脸红不止。”

“酥酥，我第一次在一个人眼里看见星河，亮晶晶的，我好欢喜。”

“他答应我，待他金榜题名，便八抬大轿来娶我。”

我不忍心斩断她的少女情丝:“可你，是一只妖。”

“妖怎么能和凡人相爱。”

“他肯定不会在意的，如果实在不行，那我不当妖就好了。”

“你要舍弃爹娘，舍弃我，去选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陌生人吗？”

阿姐满脸纠结，沉默不语。

凡人寿命短，即便百载，于妖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

千万年前，妖和人的祖先爆发大战，人怒斥妖勾人心弦，不务正业，妖唾骂人倒打一耙，贪得无厌。

九重天不得已出手干涉，停战休养，甚至出现人与妖成婚。

但人向来贪心不足，嘴上甜言蜜语哄着新生的妖，背地里却勾结邪门歪道，掏了妖的丹，换钱财，争前程。

“阿姐，别忘了小姨的下场。”

小姨出生时，赶上妖族内乱，一时不察，入了人间，待战乱停止，外祖去寻时，她早已与凡人相爱。

外祖先让她斩断凡尘，回妖族与护法之子成婚。

她不肯，扬言要与凡人白头偕老，还妄想来生之约。

“我把妖骨还给你们，从此以后，我与霖郎共余生。”

妖抽骨断筋与凡人修仙渡劫无异，小姨丢了大半条命，想与心上人恩爱两不疑。

“人生性狡猾，希望你日后不悔。”

外祖拂袖而去，阿娘担心，时常入人间探望小姨。

那个凡人在知道小姨不是妖以后，露出来本来的面目。

“要不是你的妖丹可以救瑶瑶，我会与你演恩爱？”

“真晦气，不杀你，已是我念在过往之情。”

小姨死在一个冬日，她躺在阿娘怀里，眼神涣散:“阿姐，我后悔了，别浪费你的妖力了，若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听爹娘的话。”

小姨死后，那个凡人却跟疯了一样，到处找她，囔囔着他错了，才看清自己的心。

外祖一夜白头，阿娘叹息:“你们怎么看？”

“小姨深情换来男子的回头是岸。”阿姐趴在阿娘膝上，“如果小姨还活着，一定会开心的吧。”

“遇到这样一个肮脏的男人，我真替小姨不值。”我冷笑，“当妖多好，敢爱敢恨，无拘无束。”

“阿屿他……他不是这样的人，酥酥，你相信阿姐的眼光，好不好?阿姐不会变成小姨那样的……”

我背着阿姐去看那个书生，文文弱弱，温温柔柔，像一缕婉约的风，撩拨人的心弦。

我扮过路上扭脚的农女，也扮过卖身葬父的孤女，更扮过勾人的风尘女。

他每一次都拿捏的很好，有风骨，有善良，也分寸。

我不信有这样完美的人，拿了一半的妖力去找妖族祭祀算了一卦。

他是九重天上下凡历劫的神明，而我的阿姐，只不过是情劫里的牺牲品。

待我找到阿姐时，她早已背着我们与书生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我把真相告诉她，她满脸不在意:“如今我腹中有了他的骨肉，哪怕是只能陪一程，也是好的。”

我斥她不争气，人妖有别，那九重天上的人与妖更是云泥之别。

“酥酥，妖这一生，漫长又孤独，他也许也只是我妖生里一个不足挂齿的路人甲呢？”

“那你知道吗？腹中的胎儿在不断吸收你的妖力，你会死的。”

“我断了半截妖骨，酥酥，阿姐不会有事的。”

阿姐看似单纯，实际上很固执，我知道我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阿姐生产那日，书生没有出现，他忙着杀子证道。

神魔之子，要么至纯，要么至恶。

至纯弃母，至恶弃子。

阿姐是要腹中胎儿换自己的成仙之道。

天光乍破，神归位，万界归一。

“恭迎神母。”

“阿姐，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