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一条几乎被荒草吞没的土路往深处走,人就不自觉放低了脚步。土是发白的板结土,踩上去声音闷闷的,偶尔踢开一颗小石子,咕噜噜滚进路边的毛豆丛里,惊得一只七星瓢虫腾地飞起,又落在更低矮的叶片背面。空气里有干燥的尘土味,阳光穿过头顶稀疏的杂木枝条,在土路上投下细碎的亮斑。
路拐了个弯,视野豁然开阔了些,却更荒了。两堵塌了半截的黄泥墙歪斜着,墙根一片残瓦断砖。墙缝里居然钻出几株瘦伶伶的草,叶片灰褐,边缘干卷,不知名,但在这残垣间显出异常的顽强。旁边一株老柿子树,枝干虬曲,皮色如铁,树身挂着几片去年的枯叶,风一过就索索地响。它站在这里,像是荒废的哨兵。
墙外几步,竟有一条小河。水极浅,极清,能看到底下的细沙和几块光滑的卵石。几丛野芋宽大的叶子探在水面,绿得发沉。一只细长的水黾在水皮上滑动,停停走走,钉下一个个微不可察的圆痕。水边的滩涂长满了茂盛的狗尾草,毛茸茸的穗子被阳光晒得发白,在风里柔软地起伏,发出沙沙的低语。靠近水岸的一丛中,倒伏着几枝野桑葚,熟透的果子落进河里,洇开一小片极淡的紫红,很快被水流冲散,漂到下游,被几只忙着赶路的蚂蚁叼上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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