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和初中时的我，一点也不喜欢散文，总觉得读起来云里雾里，再加上老师在课堂上的过度解读，让我觉得本来一篇记录生活的文字，就这样变了味。当时的我，喜欢小说，享受着跌宕起伏的情节带来的冲击。没想到，大学后的我，渐渐却开始阅读散文，从丰子恺到梁实秋，享受这些平实文字蕴含的深情。
最近在读的是史铁生的《我与地坛》这本随笔散文集。之前对他的印象仅限于小学课本里的《秋天的怀念》，记得当时学这篇课文的时候，总觉得文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悲痛，感觉作者沈浸在一种无力的宿命感之中，而这种苦闷的情感也缠绕着我。
可是，《我与地坛》里的散文一篇一篇读下来的时候，却意外感受到了一种平静的豁达。看到《合欢树》这篇的时候，作者提到母亲在路边发现一棵“含羞草”，带回家养了一阵发现是合欢树，就把它移栽到了小院里，作者回以前的老房子，有邻居劝他看看母亲种的树。
「与其在街上瞎逛，我想，不如，就去看看那棵树吧。我也想再看看母亲住过的那间房。我老记着，那儿还有个刚来到世上的孩子，不哭不闹，瞪着眼睛，看树影儿。是那棵合欢树的影子吗？小院儿里只有那棵树。」
我仿佛可以看到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坐着轮椅，抚摸着树干，回忆过去，当年的树苗如今已枝繁叶茂，往事就像年轮，一圈一圈刻在他心上。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年纪渐增，又或是大学之后经历丰富了，所以，读他的散文，渐渐会有了共鸣？
就像早几年前，遇到一些挫折又不知与谁诉说的时候，想着读经也许会帮助静心，便断断续续读了些佛经文本，然而那些文字除了让我云里雾里之外，再没有其他想法；可是最近，在读到《我与地坛》一文中：
「设若智慧或悟性可以引领我们去找到救赎之路，难道所有的人都能够获得这样的智慧和悟性吗？我常以为是丑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为是愚氓举出了智者。我常以为是懦夫衬照了英雄。我常以为是众生度化了佛祖。」
这一段时，突然想到了曾经读过的《六祖坛经》的某个段落：
「自性迷，佛即是众生;自性悟，众生即是佛。慈悲即是观音，喜舍名为势至，能净是释迦，平直即是弥勒，人我即是须弥，邪心即是海水，烦恼即是波浪，毒心即是恶龙，尘劳即是鱼鳖，虚妄即是鬼神，三毒即是地狱，愚痴即是畜生，十善即是天堂。」
起起落落的人生中，那些愉快或低落的经历，想通也好，想不通也罢，就像是留在树上的年轮一般，回忆也印刻在心上。可是，再拿出来回味咀嚼的时候，又是如何看待曾经的自己呢？那些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人和事，并没有蒙尘，闪耀着提醒我们人生并未虚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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