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摔了一跤。优雅一滑,左膝单膝跪地,摔在马桶边。
痛得眼泪汪汪。扶着马桶站了起来,又一屁股坐到了马桶上。
一阵恐惧。
作为三脚猫,恐惧的不是肉体的疼痛,也不是膝盖粉碎,而是,怕床以外的远方都只能用眼睛丈量。

坐了一会儿,适应了疼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膝盖,感觉已没什么大碍,决定出去买菜。
去市场买菜,是我挺愿意干的活。
一来可以走走路,为微信运动可怜的步数添砖加瓦,以不负那些无论我走几步都天天坚持赞我的人;二来愿意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蔬菜,红的黄的绿的紫的青的白的,无秩序地随意排列在一起,饱满润泽,脉络清晰,颜色好看不说,还散发着不同的香气。三来坚持把一个人在家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为自己做饭,是最妥帖的捷径。

走走看看,盘算着今天晚上要做的菜,为这道菜认真选材搭配。
大部分时间,我一个人在家,所以吃饭是很简单的事情,通常一个菜就能打发自己。说是打发,其实过程跟做好几个人的饭菜一样,每一个步骤都省不了。

想做豆腐蘑菇汤。光想着,鲜美的味道就已从喉咙里流到了舌尖上,又顺着口水吞了回去。
卖豆腐的大姐说:多带一块回去?
我说:“哎~,一个人吃饭,多了吃不了。”
五毛钱的一块豆腐,一个人吃刚刚好。放到明天,就不那么新鲜了。
她理解地笑了笑。
卖蘑菇的摊主,常年是一位中年女子,今天却换了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
称了三两蘑菇,付完钱转身准备走,发现买漏了葱。我是无汤不葱的人。
站在那里,欲言又止。
他看了我一眼:“还要点啥?”
我把刚咽下去的话,快速地说了出来:能给我一根葱吗?
他想都没想,爽快地笑着说:“没问题呀”,转身,抓了两根葱递给我。
无数次看到买菜的大妈大婶,讲完价买完菜付完钱理所当然地伸手从摊子上顺几根葱子蒜苗,动作自然而娴熟,没有半点扭捏。而摊主至多看一眼,并不会说什么。买菜的和卖菜的,似乎已达成无形的默契。

在这里买菜多年,我即便耳濡目染,这样自如的功夫,却是没有学到半点。每次买菜都认真买葱买蒜苗,买少了还觉得对不住人似的。大都时候,大部分葱和蒜苗,都烂在冰箱里。
此刻我心里充满了感激,走出菜市场,脚下的步子似乎都轻松了不少。感激自己突然生出的勇气,撕掉那层端得高看得重骄傲伪装着脸皮的勇气。也感激那个卖菜男人的成全。

在普通而又平凡的生活里,在纷乱而嘈杂的市井百态里,多一份勇气,多一份资格感,就少了一分自怜和自卑。
回到家,我临时改了主意,用那块豆腐,将冰箱里剩下的一点莲花白,做了一锅清清亮亮的白菜豆腐汤。
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道菜的名字:白色恋人。
从买菜到吃饭,一个来小时的时间,像跟自己,谈了一场清白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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