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

文/薄凉如梦

姜蜜永远忘不了，一个叫余生的人，那是她心中不能碰的朱砂痣。

下午放学，姜蜜与好友在操场慢悠悠的散着步，余晖映照着她们稚嫩的脸颊。姜蜜的余光一撇，看到有几位高年级的学长在打篮球，她看着其中一位，抿嘴笑了笑，然后拉着好友童雯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

  童雯用手肘碰了碰姜蜜，意味深长地笑了。

  “你什么时候有心情看人打篮球了？”

  姜蜜笑而不语，其实她不说，童雯心里也明白。之前有好几次，她们都碰见过那位让姜蜜爱慕的人。

  “姜蜜，你说这余生有什么好的，那么瘦，总感觉他像个女孩儿，你怎么就喜欢他呢？”

  姜蜜看着童雯，严肃且认真地问她：“童雯，你说你要是喜欢上一个人，你会怎么样？”

  童雯抬头望了望天空，有点怅然若失地回答“不知道，还没遇到呢，鬼晓得。不过肯定不是你这样。”

  “鄙视你。”姜蜜对着童雯做了个鄙视的表情，然后陷入回忆。

  姜蜜第一次碰见余生，是在学校外的台球厅里，那次她被人拉去玩，刚一进门便看见余生弓着身子认真地打台球，一头寸头显得特精神，细长的手指支在台球桌上，拉杆，推杆，一杆进洞。让姜蜜不禁沉醉。

  她脸红着走进去，心脏跳个不停，姜蜜怀疑自己的心脏都有可能从嗓子眼冒出来。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是怎么从台球厅走回去的。

    姜蜜从回忆中回到现实来，炙热的眼神望向余生，朱唇微启，她说，“雯雯，你知道吗，总有那么一个人，他注定是要走进你的生活里，干扰你，让你不能自己，让你朝思暮想，你走路，睡觉，吃饭，看书，都会想起他。光是想起他，你就觉得高兴。”

  童雯看着姜蜜痴迷的样子，摇了摇头，她现在是不理解姜蜜的，她也不想理解那样的感情。

  此后每每放学，姜蜜都要拉着童雯来操场走一走。有时碰上他在打篮球，她就做一旁静静看着，知道他走了。有时碰不上，她的心情就很失落。她是想看见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这一切，都被童雯看在了眼里。她觉得，她该帮一帮这傻姑娘。

  姜蜜生日那天，童雯把余生叫去了，当她看到余生出现在她眼前的那一刻，她惊呆了，她不知道余生怎么会来，她也没有多问一句，只是满心的欢喜。

  那天姜蜜喝了很多，她高兴，只要能看见他，她就觉得满足。

  周末，余生约姜蜜出去玩，姜蜜更是不知所措，穿反了衣服都不知道就要跑出去，童雯急忙拉住她，嗔怪她说她是傻瓜，衣服穿反了都不知道，是要跑到喜欢的人面前去丢脸吗？

  姜蜜做了个鬼脸，急忙换好了衣服就走了。

  她坐在余生面前，有些尴尬，也有些开心。

  “你过生日那天喝多了，知道吗？”余生看着姜蜜，笑着说，“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还挺沉呢。”

  姜蜜张大嘴巴，惊讶地问：“什么呀？”

    余生没回答她，只是告诉她让她以后少喝点酒。喝多了人难受。

  她红着脸说知道了。

  就这样，两人慢慢发展成了情侣关系。

  余生总是逗她笑，让她没有一点烦恼。他们会在放学后去操场牵手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去打台球，她就像余生的跟屁虫，一直跟在余生后面。

    她甚至忘了童雯，以前经常腻在一块的两个人，如今都很少在一块了。

  姜蜜也是没心没肺，不以为然，以为童雯不会怪她。毕竟，她觉得，谈恋爱就是要和他经常在一块，做一样的事，是同样的饭，知道他的一切。可事实上，姜蜜是真的不了解余生，尽管余生待她很好，她也觉得余生是猜不透的。

  时间久了，她也就有了脾气。斥责余生，说余生心思太重，让她摸不清。

  而余生不觉得有什么，他照样对她好，逗她乐，只是话越来越少。有时候两个人在一块，要沉默好半天。姜蜜说什么，他都只是敷衍了事。

  姜蜜觉得不对劲，可也没说，就一直把怒气憋在心里。时间久了，就觉得委屈。

  有一段时间，余生连理都不理她。那时正好是余生高三备考阶段，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余生考完试以后，他们就只见了一面。

  余生说：“蜜蜜，我没考上。”

  姜蜜笑着安慰他，“没关系啊，可以再补习一年，刚好陪我啊。”

    余生冷冷的看着姜蜜，眼神有些复杂。姜蜜好像从他眼里看见一抹讨厌的神色，只是那一瞬间，她有点慌了。

    “蜜蜜，我不打算补习，我要去南方打工了。”

    好像有一桶冷水浇下来，凉透了姜蜜的心。尽管她预感到什么，但她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怕，但她知道，装作若无其事才是最好的。

    姜蜜对余生说，“那也不错啊，早点为自己打拼嘛。”

    余生抬起手臂，想摸一摸姜蜜的头发，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他宁愿两人就这样分别。

    自此，余生踏上了南下的路程，而姜蜜，也再没有了心情去干别的。

    姜蜜许久以来，都在心里嘲笑自己，她笑自己连分手都是以这种不清不楚的方式，让她糊涂一生。

    自此上了大学以后，很久很久，她也没见到过童雯。想联系，确发觉自己早已换了不知多少个电话号码，故人的联系方式，早已不知。

    后来工作了，姜蜜也选择了南方，她想，要是她和余生有缘，或许还能再见，然而，她找寻了许多地方，依然不见一个叫余生的男子。

    知道后来，同学聚会，她回去赴约，才得知一切。

    聚会上，她看见童雯挽着余生的臂膀，甚是刺眼。她心里慌乱，急忙拿了东西就往外跑。

  她再傻，也看得明白。

    后来童雯找到她，和她坐在一起促膝长谈。

    原来，原来当初之所以在她过生日时余生能去，是因为余生喜欢童雯，所以才会答应童雯去她的生日聚会。原来，他不喜欢她，只是因为童雯要他对她好，他们才会在一起。

  “那为什么你们会在一起？”姜蜜质问着童雯，“为什么你明知他喜欢你还要他来找我？”

  童雯半晌说不出话来。沉默好久，她才开口说道：“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他的，可后来我也不知怎么，看到你们在一起，心里就不舒服，本来不想拆散你们，怕你伤心，可我实在没忍住，还是向余生表白了。”

  “所以，他疏远我，全是因为你。”此时的姜蜜，早已伤透了心。

    童雯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可我是真的不想伤害你。”

    “够了，够了，我听够了。”姜蜜不想再听下去，转身走人。

    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她心想，她们不想伤害她，结果还不是让她伤心欲绝。

    她想，要是可以，愿她一直没有与余生认识，让她一直默默的爱慕着他就好。这样，也没有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毁灭感，没有失望，没有伤心。有的只是她对余生那美好的幻想，他也只存在在自己最初的记忆里。那样，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