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拾荒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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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风是自由的，是无拘束的，如同那时的我们，呼的一阵风吹来，也是尘土飞扬。那时不流行口罩，一个个孩子满脸鬼画符儿，黝黑的脖子，过时的衣服，合着过时的言语穿梭在犄角旮旯的角落儿，拾着心爱的“珍宝”。

那时，我们几个伙伴儿，除了毎日的游戏，说是游戏，无非是打口袋、123木头人、跳格子、闯关。其他的都还好理解，这闯关便是好几个人站一排手拉手，人从远处跑来看能不能一下将连接冲断，这规则我记忆深刻。原因在于我曾被村里的学霸撞晕了鼻子，一拉拉的淌血，被迫退出游戏。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个稳赚不赔的买卖——拾破烂儿。

毎逢周末便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们几人像街溜子似的，四处出溜，眼睛不再目视前方，不再昂首挺胸，一个个都恨不得长四只眼睛。那样每挪动一步周边的就都能撒摸个遍，不至于落了啥，叫别人拾了去，几个人你争我赶的但也没有吵闹，只觉得溜溜达达的便把零花钱搞到手，不似问大人们要，换来的要么是呵斥，要么是絮叨。

那时铜最值钱，一两两三块，铝也得一块多，最不值钱的是铁，但也比纸盒子和塑料瓶强，总之要分出个高低，因毎日出门穿的衣服兜有限，我们都可贵的捡。为此我们也都生出了本事，拆电视盒，拆电线儿，拆一切破烂儿里面可能有铜铝的，手被划破了也不吭声。可也不知怎的，那时的铜铝铁啊，怎么就那么多。

毎日拾荒小队出发，大家也都是热情高涨，卖了钱，买汽水，买冰棍，买辣条儿，不多的钱也能在我们的手里支配的有滋有味儿。那时的我可谓“日日笙歌”，毎日甭管我捡的多少，我都是战绩较高的，所谓旱涝保收。毎日进账怎么也得有一两块，多则三四块，起初都以为是我捡的多，后来才知道收废品的是我亲二大爷。儿时我嘴甜，爱说，爱哄人，哄的二大爷把院子的苹果树的小苹果都拿来给我吃，日头上捡的废品也都是多给我算的。

当然这些我自然都是明白的，后来家里有好吃的，也都叫上二大一起吃。还记得有一阵睡觉总做梦，梦到自己捡了好多的铜和铝，卖了十几，兴奋的睡不着，数来数去，和母亲开心的炫耀，捡那么多，二大爷又多给我算了两块。

随着二大爷不收废品了，我们的拾荒也就结束了，不是找不到买家，而是我们都上了初中开始了寄宿生活。

记得有一次和母亲谈及此事，我自顾自地回忆起拾荒的时光，和伙伴们的打闹玩乐地行走在乡间地头、低洼的沟和犄角旮旯里，仿佛彼时的自己又回到了那种自由，没心思的日子。而母亲在旁边说，别人都怕觉得那是苦日子，怎地你觉得欢乐，只觉得语调似带着些许哭腔。

或许母亲听我说这话儿，便觉得有亏欠没能给我从小优渥的环境，而后在外上大学假期放假回家，偶尔也会给我备着什么旺仔牛仔、营养快线之类的，似是在弥补着我从小吃食和物质的匮乏。

其实母亲不知，这么多年在外求学的日子，童年拾荒的那段时光是我后来再也不曾有过的友谊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