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面母亲
故事里一定会出现一个邪恶的婆婆。新手妈妈往往会跟婆婆争夺照顾孩子的主权。我的来访者苏珊很爱自己的婆婆,认为她温暖又热心肠。可自从苏珊当了妈妈,她就总觉得婆婆对宝宝充满占有欲。婆婆总是喜欢一个人带孩子,可苏珊根本不愿意和孩子分开。婆婆还会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等不及把宝宝抢过来啦”,对此,苏珊根本笑不出来。据我所知,在新手妈妈阶段与婆婆关系紧张的人不止苏珊一个。奶奶认为自己很懂照顾婴儿,这种情况很常见,因此她们提供建议或“帮助”时总会有点专横。蕾切尔的情况自然也是如此。当婆婆坚持雇人来照顾婴儿时,蕾切尔尚未在自身存在的基石上站稳脚跟,因此她无法表示反对。
当然,苏珊的婆婆绝不“邪恶”,蕾切尔的婆婆也不。故事在这里强调的是代际冲突的原型模式之一:年轻女性听从召唤,成为母亲后要去建立权威感;年长女性则必须学着减少控制,接受退居二线的事实。现实情况一般没有这么顺利,这从苏珊和蕾切尔的经历,还有很多电视情景喜剧中都看得出来。如果两代人没能顺利交接,要么是年轻女性没建立起权威感,要么是年长女性不肯退位,这种互动关系就会引发关爱受阻。既然母亲在养育孩子时体验到能力感是我们保持敞开和联结的关键,那么由于婆婆的过度批评、干预或“帮助”削弱了这一能力感,我们就会更难保持联结。
从象征的角度来看婆婆的角色,更能凸显其重要性。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故事中的婆婆代表的是毁灭性的内在负面能量,她会把女主人公创造的新生命全部拿走。她是内化负面母亲的意象。我们都有某种形态的内化负面母亲,哪怕我们真正的母亲是充满爱和支持的。这种内在能量会令我们的内在源泉枯竭,让我们质疑自己,深感无能。如果你真正的母亲是缺席的、抑郁的、挑剔的,或对你实施过情感或身体上的虐待,你的内化负面母亲就会尤其强势。
如果我们在童年时期有过和父母相关的创伤经验,那么这些创伤有可能会被内化,成年后继续对我们施加影响。儿时被父母对待的方式会成为我们对待自己的方式,也会变成我们无意识中希望被别人对待的方式。这对我们拥有自我主张、建立健康关系及在逆境中复原等能力都有着深远的影响。从这个角度来说,故事中的继母和婆婆都是女主人公心灵中的母亲与内化负面母亲的象征。
将父母内化是人格发展的自然结果。我们可能会真的在头脑中听到他们的声音,只要想想我们跟自己沟通的方式,监测一下内心持续不断的对话流,我们也许就能从中识别出父母对我们说过的话语。也就是说,如果父母能在我们低落时给予安慰,这段经历就很可能在我们成年后面对逆境时派上用场。这类正面母亲的体验会成为永不枯竭的内在源泉,让我们在低落时得以求助于内心的慰藉,或至少做到温柔地对待自己。
反之,如果父母对我们冷漠、蔑视、鄙夷或极度挑剔,我们的内在源泉很快就会枯竭。我们无法从内心获取安慰,只能听见攻击性的内在声音说我们不行。有一个内化负面母亲很像是活在诅咒里,一如故事里哥哥们的遭遇。我们也许会难以构建健康的关系或追求想要的东西,因为某种内在能量令我们充满自我怀疑或恐惧。每天都“听到”头脑中有人说我们没有价值或不够格,可能会使我们抑郁。由于担心自己得不到爱,我们也许会选择离群索居。
《六只天鹅》是关于负面母亲诅咒被内化的故事。故事开头,孩子们的父亲在森林里迷了路,森林象征无意识的常见意象。迷失在内心世界的父亲掉进了巫婆的陷阱,被迫娶了她的女儿,他无力拒绝。尽管国王看到那女孩时浑身战栗,但他还是把女孩娶回了家。
童年受过伤害,比如,曾遭父母虐待的女性罹患产后抑郁的概率更高。如果这种破坏性的负面能量盘踞了我们心灵的大半,当我们成为父母时,它们就很可能会被激活。有的人可能会产后情绪失调。女主人公失去了声音,无法阻止婴儿从自己身边被夺走,人人都认为是她伤害了自己的孩子,这些极具冲击力的生动意象都是对产后抑郁心理状态的描述。根据专家估算,5%~10%的女性会在生完孩子数周内罹患产后抑郁症。占比更大的女性则苦于症状较轻的“产后低落”。产后抑郁症的症状包括无法和婴儿建立联结、回避家人与朋友、抑制不住伤害孩子的念头——所有这些似乎都能从我们的女主人公身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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