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

十年前，我在新浪开通了博客，开始了自由写作的业余爱好。从一开始热情满满的周更到后来的月更，再到后来的季更，现在几乎要年更了。

“是不是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的频率都要下降了？”这个奇怪的脑回路闪现令人泪垂而又富有挑衅，我不知道该作如何回答、解释——甚至懒得解释 。

但还是很突然地想要写点自己的东西，不用去顾虑它的正确性，知识性亦或文以载道的负担。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毕竟，这个时候人才是最自在的。

今天写点什么呢？不如聊聊最近又火起来的一个剧——“深夜食堂”。

这起初是个日剧，第一季播出的时间挺久远的，比你想象的早。如若一个剧对我来说，第一眼，甚至看看海报就能知道它是个什么调调，那这绝对算不上第一流的好剧。这种得罪人而且装逼的话之前很少讲，这次说一下，更多只是为了引起注意，并给它定个调，也给豆瓣的2.3定个调。

等等，豆瓣的2.3是什么？这是黄磊翻拍的中国版深夜食堂的豆瓣评分，一时之间似乎全世界的深夜粉都感到受到了这部翻拍的冒犯，更有人宣称“宁愿看深夜灵堂也不看这个剧”。

简单而言，豆瓣们的愤怒对我来说是一片可以拌着奶油惬意嚼下的酥脆西饼。这种愤怒的酥脆程度正如人们对这个剧的某种品味一样——无非有的人喜欢生菜原味中的淡淡苦涩，一旦碰上那些迫不及待地往里加了鱼酱和沙拉酱的厨师时便会大发雷霆。

“吃货”这个词的能指还是很可爱的，但在某些语境下会变得紧绷起来，比如它会变成类似“食客”的意思。"食客"不同于"吃货"——它清高、细致、微薄而且脆弱。喜欢并大爱日剧“深夜食堂”的人，便是一群自觉但又不自觉地把自己上升到“食客”的吃货们。这里“吃”的对象自然并不完全指剧中的美食。而是指——就如我在上一段所说的——那股调调。在铃木常吉游吟的哼唱和黑配暖的色调中，这种风格已经显露无疑，它是一种与宏大叙事截然不同的都市民谣。渐渐地，它会变成一些有心人交耳相传、心口默契的坊间传说，然后这种传说又会渐渐地弥散成一种情绪，一种格调，甚至是某种自我认知的方式。

然而，对于任何一种可以成为流行的东西来说，它里面必然会带着一些受众们的自我期许或者对象崇拜。这种期许或崇拜自然要靠剧中的人物来投射，比如深夜食堂的老板，有着简约而不简单的食谱，以及故事感满满而又给人几分敬畏的刀疤。

而他身上最令人着迷的，我想应该是那股”匠人之气“。所谓的匠人之气中最吸引普通人的则是那种”制作感“或者”创制感“，很多人会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创制一些实在的东西，精致与否到还在次要，只要它凝聚了自己的心意，就会成为一种令人满心欢喜的东西，而一餐接足了地气的美食则是最贴切的代表了罢。试问，又有谁不曾为自己在独自自处时，或者聚友小酌时露一小手精致的小吃而感到保存了一息人生的暖意呢。这种暖意恰恰就在刀锋划过洋葱和番茄时蹦出的新鲜香气之中，在木铲划过锅中的温油时的从容节律之中，在挽起袖口的双手握着洗净的抹布在菜板上擦出的湿迹之中。这样的生活谁不想去过上一过呢？

说深夜食堂的老板是个匠人，并不是指他的煎鸡蛋像小野二郎的手握寿司一般登峰造极。而是指他将这个手艺当做了生活的一种”功夫“的取道方法（佛道儒皆有功夫论的说法，但是，怎么说呢？点到为止，提一提即可）。这是他的活儿，也是他的活法。所以顾客们不只是顾客，老板也不只是老板。

另一点有必要多谈两句，为什么我们不喜欢酒店大厨房里的那熟练极了的刀剁油烹，反而因为一碗加了牛肉的泡面而感到垂涎欲滴——毕竟我们知道，酒店这样的严格流程必然可以给我们的味蕾带来极致的舒适？因为，食客们厌倦了工业流程，正如他们厌倦了自己的白天和白天的自己一样。

没错，我们讨厌任何像机器一样的东西，来到深夜食堂，无非想吃点人味儿。

黄小厨的深夜食堂之所以被骂，并不是他缺了这些，而只是这里的”人味儿“被加了味精。但它毕竟还是有点初心的，无非已经变了质或者说这心的原料并非货真价实而已。

那么，在我们这里的小龙虾和路边脏串儿那里会有深夜食堂的这种”调调“吗？我想不会的，我们的食客们想吃的只是”人味儿“而已，而不是”人性味儿“。

原谅我的刻薄，就当是在沙拉的酱汁中加了些芥末吧。

毕竟这篇文章已经被尽量写成深夜美食的样子了。

写于深夜。

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