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颈背酸痛,想着这两天也没干啥,还不是和以前一样的写一页字,游十圈泳,新家旧家来回一趟路,家务活轻来轻去,不知怎么就招惹得身体不舒服了。忙完早上的活儿,九点半的时候朝外看了看,隐约觉得天气不对劲儿,这会儿了还不见太阳的影儿。打开窗户,一股湿冷的空气迎面扑来,忽然想起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雪。于是一下子明白了,这身体,还真像前辈们说的,成晴雨表了。
早饭是小米南瓜红薯粥。金灿灿的小米倒进冷水里,橙色的南瓜去皮切大块放进去,红薯刮去薄薄的皮露出奶白色赤条条跳下水。锅底咕嘟咕嘟地起着细小的泡沫,无数的米粒、大块的南瓜、小块的红薯翻滚起来,粥越来越黏稠,浓浓的香气弥漫在温暖的屋子里。
我把火关到最小,半盖着锅盖,打了两个鸡蛋,小青瓜切片切条再剁碎成丁,和鸡蛋搅和了,加面粉和水,搅拌均匀后,倒进炉火上放了油的平底锅里,一会儿就做好了三张瓜馍馍。我和妈妈和爱人没人一个,配着熬好的南瓜红薯米粥。
真应了那句话,晚上睡不着,白天睡不醒。刚吃了饭,就又想睡,但躺下又睡意全无。我的老年朋友发来消息问我带不带妈妈出去,外边太冷了。我说那就不出去了。轮椅老曹也发一条: 天冷,但是我还是出来了,小广场上人很少。
心想,整天无精打采的,什么也不想干,还不如人家一个残疾人。
于是抄写了一页小说,算是完成任务。客厅里妈妈一直在看电视。我走过去瞅了一眼,中央六台的《我的姐姐》,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们就住这儿吗?那么小。”
“不小了,人死了都要化成灰。”
“人怎么能化成灰呢?”
……
“我想吃爸爸做的红烧肉。”
“我没吃过红烧肉,我只吃过他做的竹笋肉。”
“好吃吗?”弟弟转过脸,歪着头,清澈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姐姐好奇地问。
“嗯——就是打屁股,你说好不好吃?”姐姐看看弟弟,心酸地一笑。
……
于是我便什么也不能做了,开始看电视擦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爱人看着我哭,笑了。我说,你看看,人家爸妈出车祸走了,把这个姐姐愁死了。爱人说,看把你愁死了。
不错的电影,就像歌词里说的——没有人不是陌生,唯有你让我感到熟悉。
这个冬天雪还不下,站在路上眼睛不眨,我的心跳还很温柔,你该表扬我说今天很听话。我的衣服有些大了,你说我看起来挺嘎,我知道我站在人群里挺傻。姐姐啊,当我无数次睁开眼睛,在这个人流熙攘总是嘈杂的世界里,没有人不是陌生,唯独你让我感到熟悉。感到要被欺骗之前,自己总是作不伟大,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是想人要孤单容易尴尬。面对我面前的人群,我得穿过而且潇洒,我知道你在旁边看着挺假。姐姐为什么你总想着离开,我要长到多大才能够理解这泪水,他们说是姐姐就应该付出和忍耐,我不明白。姐姐你去飞啊,放开我的手就不会累了;姐姐带我回家,牵着我的手你不用害怕。
看完了也不知道几点,感觉有些时候了,就去做饭。午饭做得还很有耐心——冷水和面,热水榨一榨,放案板上醒着。豆角择了,切小段,小块土豆,小瓜,泡上木耳……不慌不忙精精致致一顿拉面吃完,帮妈妈刷牙,时候她躺下午休后,写了几行字,一看表,居然快三点了。
哎,这一天天过的。
爱人也无所事事,走到窗边看了看,喊起来,哎呀,下雨了,你们今天不出去了?
我懒洋洋没理他,慢慢摇来晃去踱过去,果然,外面变电站灰色的屋顶今天变得水汪汪亮光光的。
站了一会儿,无聊,回房间躺着,刚刚迷糊着,听见爱人喊着我的名字跑过来,门砰地一声被他推开:“下雪了,下得还不小呢,快来看!”“你真稀罕,人家刚刚睡着……”爱人连忙关门说对不起,你继续。但我已睡意全无,也就起来看雪。
当然,纷纷扬扬,飘飘洒洒,有大片如棉絮,有小点似盐粒,一律没头没脑地从天上直冲下来,斜斜地群魔乱舞般飘落。天地间一片苍茫,柏油路水淋淋黑亮亮,行路上的衰草叶上已经有了一道道一缕缕的白。
望着这似曾相识的雪,我有些恍惚地说,上次这样下是去年吗?爱人慢腾腾地说,去年?没有吧,去年没下过这样的大雪。那是前年?我继续迷茫地看着,极力回忆那熟悉的深刻的一幕,也是这样一个下午的晚些时候,也是在今天的八楼厨房窗户前,似乎很久远的事了……
对了,那年的雪那么厚,那么白,下了好几天,地上积满了雪。
那一年,我写了两篇文章《雪中行》和《安》……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
……
长叹一声,看看沙发上一动不动稳如泰山的老妈,我和爱人也走过去,电影频道里一个“催眠大师”吸引了我的眼球。于是让妈妈在长沙发的一端歪躺下,我紧挨着她斜侧着,爱人在短沙发上靠着沙发背葛优躺着,三个人开始看起了电影。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睡着了。一会儿又忽然醒来,一时间不知道身在何处。屏幕上催眠师和病人已经大换了角色——这世界,从终点回到起点,真真假假,虚虚幻幻,一轮又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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