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天气热的人喘不过气来,偶尔吹来的风也是潮热的,吹得人心里烦乱不堪。火车站里人来人往,提着,背着,扛着行李的各色人们急匆匆地赶来或者离开;人们操着各种口音,大声地叫着彼此的名字。紧握的双手分不开,叮咛的话儿说不完。年轻的小伙子互相捶一下肩膀,结结实实地来个大拥抱,说一声:“哥们儿,常联系!”姑娘们用手相互为对方擦去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记得给我写信!” 一对年轻的情侣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女孩把头藏在男孩的胸前,男孩把脸藏在女孩的秀发里,对喧闹的车站充耳不闻,两人就像一座双人雕像一样矗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哎嗨……,哎嗨哦,……”不知是谁带头唱了一句蒙古长调,间隔了几秒钟,远处就有人随声附和了起来,一声比一声绵长,一声比一声空旷,一声比一声高亢,不一会儿,原来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的歌者都聚集了过来,站成一排,肩并肩,手牵手,“阿哈嗨依,哟……喂”歌声气势恢宏,深情幽远,听得人心脏一阵阵地发紧。
大喇叭里传来了列车员的声音:“乘坐K...列车的乘客,请上车了,列车马上就要发车了。”秋水想对他说些什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抬起双手,在空中迟疑了几秒,又放下,慢慢地放在了身体两侧,两个人就那样呆呆地站着,泪眼濛濛,凝固了时间。
“我走了,你保重!”秋水哽咽道。
“嗯”
秋水迅速地转过身,低着头,一路小碎步向8号车厢跑去。
找到了座位,是靠车窗的,她把脸贴在车窗上向外一看,看见他正朝这边走来,他显然也看见了秋水,便向她一边挥手,一边跑过来,白色的衬衣在夜色里显得那么耀眼。秋水看见他就站在她的那扇车窗户外面,双手插在裤兜里,昂首站立,英俊挺拔。秋水隔着车窗户向他挥了挥手,他也伸出手,挥了挥,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秋水看见那笑容,只觉得心刀绞一样的疼,于是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汽笛声响了,火车轰隆隆地启动了。火车走,他也走,火车跑,他也跑,白衬衣越来越小,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小白点,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只剩下黑黝黝的两条铁轨,就像两柄长长的剑,在黑夜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秋水回头,这时才发现自己满头满脸的水,汗水交织着泪水,泪水混合着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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