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生名门,书香子弟,饱读诗书,20岁便游历四方,北过涿鹿,登长城,南游沅湘,西至崆峒;还是他,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只因得罪了当今最有权势的人,便受到了最为残酷的刑法。
这样的人生,如此起落,还能活得下去么。可是,老爹在临死前,拉着他手,流着眼泪说:“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接着做太史,继承我的事业,千万不要忘了,司马家族要出一部通史的愿望啊!”那是使命,那是责任,那是最敬重的人对他的嘱托,他,能选择畏缩吗?
狱中的日子很不好过,杜周素有酷吏美名,哪怕他再三去辩解“我不就针对李陵事件发表点意见,你为何如此虐待我?也无济于事。
怎么办?活,还是不活,书,写还是写。有的时候他也在想,都活不下去了,还写什么书啊。但是,每当有此念头,老父亲的身影就会闪现,像要看着他,忘了你是怎么答应你老爹的吗?
活着,他对自己说。监狱禁锢的,是身体,而心灵,谁都无法带上枷锁。
他开始想办法,他开始调节情绪,笔耕不缀,只为父亲所托。
杜周正在饮酒,手下来报,说他得了间接性神经病,症状具体表现如下:1、带着手铐脚铐在监狱中使劲的跳跃,完事后又开始写那本破书;2、有时忽然使劲鼓掌,打打了几次都不会悔改;3、有时大吵大闹,吓老子一跳,还对天大喊,命啊,你还有什么冲着我来吧;4、有的时候还躺在地上,忽然停止呼吸,装死的功力实在了得,吓了我几次,毕竟闹出人命也不好。
杜周说,打也打累了,那个废人,随他去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内心澄澈如水,心灵渐入无碍之境,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他用特有的方法,完成了那部 “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巨作。
我面前走出一位头发花白而嗓音纤细如丝缕的白胡子老头,但我仍觉得他的身姿依然矫健,步履依然从容,手里握着那沉甸甸的铁笔,在这二千多年岁月里,仍然是一个容颜清朗、最耀眼明亮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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