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的距离

新建的桥，几乎与街道一样宽。不知是啥原因，市民还是把它那早已跨越的江河当作一道扎在心坎里的鸿沟看待。

昨天下班后，乘坐公交车，从新区办公大楼去老城新华书店阅览新上架的书籍书名。从书名的阅读中，往往能分析出年节前书市的气象。新书早知道寒潮要来，包裹着身体从出版社一一到达发行端口，为保持新常态，除了进书店的读者严格遵守阅览制度外，如何在自我身上开掘也是一个大课题。而我正饿着肚子呢？饿着肚子的人，头脑更清醒，这个说法我信。

下午六点五十分左右，我前往公交线路相对繁密的聚仁路停靠站，碰到了一位已在此地跺脚等待足足十分钟的女子。她的女儿正在新区桥西站“巴巴”地望着，希望母女两早点聚合，完成必须两人在一起才能完成的家事。圆满，不仅仅是在节假日，每天都可以取得，就是返回在家途中的人儿过于拘谨，不敢多想多做。也许跨过这雷池一步，小成果小收获就会走到身边，让冬夜更充满温馨的气息。

冷风能让窝巢里动物裹紧身上的发毛，但终究不能隔断母子之间情感的传递。女儿从桥西不断地打电话给她：车来了没有？你是不是蹲错了站点？而她也不间断地问我：前面开来的是几路车？几路车？我不认为她女儿是个十分有孝心的人，如果是，应该开车过桥来接她才是。但我却想当然地认为她身上一定有故事。起码她那眼珠子与我一样，视线模糊。可恶的雾霾啊，你有完没完？等车的一操外地口音的女子说：明天，天就晴，天就晴。我拉开羽绒大衣的链条，设想让更多阳光射进来。

还没见心里期待的车前来。于是，我向在场的人简单叙述了一位居住在老城的八十四岁高龄的女子如何在每天早上做到了在新北门菜场买的食材送往新区儿子家的故事。接完电话的她，似乎第一个听懂了，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摇了摇头，说：只说对了一半，你却没说这位老太太不分昼夜、尽心尽力去做的负面影响。其实，她儿子的懒，是他培养的。她说：我女儿也是。都独立成家好多年了，总拉我去一起做。不知是福气还是别的气？我没有去接茬。简单地去接，还不如不接，毕竟我与她才认识几分钟。

碇步（采自网络）：本来就路径不多，我们无法失之交臂！

在公交车上，她似乎特别信任我，说自己一个人带女儿，从来没依靠过母亲和婆婆。母亲没有什么工作，也每月接受我单位发来的工资，但就是不愿意带外甥女，而婆婆呢，因为一大家子人要烧饭也没时间插手来带自己的亲孙女。说着，说着，她忘记在桥西站下车了。傻等在那里估计半个小时的女儿又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怎么一站距离会这样地远啊？”她又问我：下一站是哪儿？叫什么站来着？我要让女儿开车来接。我说：中国银行。不好意思啊，让你错过了车站，耽搁了不该耽搁的时间。

下车后，看我还想听她的故事，她摸了一把因内心着急而发烫的脸面，说：我大伯你一定认识。我连忙问：谁？她告诉我一个著名书法家的姓名。我点了点头。

她新近染了发，肩上斜背着一个布包。布包里肯定藏着许多还未曾打开的秘密，只是已长大的女儿再也没有时间去翻出来看看。我离开前，向她挥挥手。心里想：如果她女儿看到我们两如此亲密地谈话，又会发生怎么样一个故事呢？

心的距离，永远是那样的扑朔迷离。

陈水河原创于2023年元月9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