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忆童稚时……”读来,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多么富于想像,天真稚气又活泼好动的小男孩啊,多么富于童真,充满趣意的画面啊。
小孩儿爱玩是天性,无论如何顽皮淘气也都无可厚非,但是,如果一个人时刻都惦记着玩乐,该有担当时候想着玩,该负责任时候想着玩,哪怕穷困潦倒,生活拮据也要挥金去玩呢?
沈复,即是如此——小时候玩蚊虫,长大玩花木,后来寄居在朋友家,明明过得贫寒又清苦,也玩心不减,还隔三差五和一群朋友饮酒作乐。

如果是追求个消闲雅趣,生活仪式感,倒也作罢;若是不惧生活刁难,以苦为乐,反倒也让人敬佩。
可偏偏不全然是,而多半都是月光族式的“今宵有酒今朝醉”,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的“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沈复爱玩,妻子陈芸也爱玩,而且还大力支持丈夫玩,陪着丈夫一起玩。
这意思并不是批驳他们玩乐完全不对,也不是说人生就该和玩乐绝缘。
人生苦短,柴米油盐酱醋茶过久了,会乏味,总要适时加点升级版混合调味料,给趋于平淡的生活再增点别样的趣味。
适当玩乐,调节一下枯燥的生活也是无妨的。那么,接下来就先看沈复夫妇的几个生活片段,体会一下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
1.一日,沈复“捡有峦纹可观之石”,想把小石头用油灰粘起来做盆景,但又苦恼于油灰干了之后,会黄白相间色泽不均,还显露着敲凿的裂缝,便问陈芸怎么办?
陈芸出主意说,把其中一些石头捣碎了,抹在还没有干的油灰上,或许就能使裂缝处也与石头都一个颜色了。
2.沈复案头不缺瓶花,陈芸想到画卷中有昆虫落于草木之间的景致,便提出可在瓶花上也放些昆虫效仿画卷之景。沈复疑惑昆虫一直活动着,怎能效仿?
陈芸又有了想法,献计说,可捉了螳螂、蝴蝶等昆虫,用针刺死,绑在花草间。(挺残忍的)沈复照做,看昆虫或抱于花梗,或踏在叶子上,众人无不称奇称赞。
3.二人借住沈复朋友家,陈芸教他家人做“活花屏”,这屏风有啥特点呢?——“多编数屏,随意遮拦,恍如绿阴满窗,透风蔽日,纡回曲折,随时可更”,这么个新鲜玩意儿,是他们闻所未闻的夏日必备神器呐。真是“发明家”陈芸。
4.其他的诸如“芸善不费之烹庖,瓜蔬鱼虾,一经芸手,便有意外昧”、“芸用小纱囊撮条叶少许,置(荷)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不由让人竖起大拇指,真是“生活家”陈芸。
如果以上的玩乐,说是给生活加点料,是他们热爱生活的表现,自是不为过的,有时有晌的玩乐,生活也会每天精彩好多。
但是,生活调味料加到停不下来,就脱离实际了,而后果,定然是会被现实给以重拳。可沈复似乎不懂,他永远都在“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陈芸呢?极尽了“爱一个人,就是想把最好的,都给他。”的形态,这也是我讨厌她的地方。
在字里行间,总是能看到陈芸以丈夫为中心的几欲魔怔,以及近乎无我的拎不清。为了让丈夫玩得开心,她真是费尽了灵巧心思,而沈复则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给的一切。
沈复喜欢小饮小吃,不喜欢多用菜肴。陈芸就别出心裁做了“梅花盒”、“矮圆盘”,不但外观好看还实用。“梅花盒”里放六色菜肴,“矮圆盘”上摆杯、筷、酒壶,以供丈夫使用。
书中又有言“芸绣、妪绩、仆则成衣,以供薪水.余素爱客,小酌必行令。”就是说陈芸做一些刺绣,仆人做衣、老妪纺织以供给薪水。而沈复历来好客,饮酒就必行酒令。
既然不宽裕了,就少讲点排场吧,偏不!打肿脸充胖子,也要保持格调,该有的小资情调一丝一毫不能少,也不管陈芸赚的那钱辛不辛苦。
还有就是陈芸雇人以满足丈夫和他朋友一起赏油菜花吃酒的事了。
事情是这样的:苏州城有南园、北园二处,油菜花开了,沈复想和众友人游玩欢聚,但是这二园附近没有酒家饮店。沈复想若没法温酒煮茶,就带个食品盒去对花冷饮,简直不要太无趣。
这时,聪慧的陈芸就又妙计上头了,她花钱雇了个卖馄饨的,这下子锅碗、炉火都有了。但是,沈复又开始作妖了,说“酒菜固然是方便了,可煮茶却缺少烹煮的工具呢!”
丈夫遇到难题,怎么能不想办法解决呢?于是乎,“满心都是沈复”的陈芸又上线了,说可自备个砂罐,用铁叉串在砂罐的把柄上置于炉火上煎茶。
这次饮酒赏花怎一个“美”字了得?人人酒足饭饱,心里都是美滋滋的。明明贫苦,还要高规格张罗,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沈复就不做活赚钱吗?不,赚。书中是这么写的“余则从之学画,写草篆,镌图章,加以润笔,交芸备茶酒供客,终日品诗论画而已。”
沈复写了草篆、刻了印章,卖点钱,还有一些润笔费,都去干了什么呢?交给陈芸去备茶水酒菜,然后就是终日品诗论画。
你说吧,有点儿钱就去玩乐挥霍,可悲的是,一个爱玩,一个还不遗余力地满足对方玩,甚至还和他一起玩。
长期下去可如何是好?这让人发愁不发愁?看得我真是为他们以后的生计捏一大把汗,真觉得这俩人只适合恋爱,而不适合结婚呐。恋爱时候吧,一个人玩,一个人闹,怎么乐活都行,但是,结婚了,最起码也得有点儿家庭责任感啊。
人吧,今日欢愉,不忧明朝,懂得享乐,也不是不可以的,但是,不能总是理想主义,在天上飘,还是要落地生活,面对现实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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