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07年)
罗素是理性主义者,卢梭是浪漫主义的代表。
罗素在《西方哲学史》中专辟一章谈到浪漫主义,其中主要是对卢梭的批判。我认为罗素虽责之过于严苛,但仍让我倾向于他的观点。以罗素那样一个温和理性的人却毫不掩饰对卢梭的嫌恶,使我也欲一探究竟。罗素批判的根据主要是卢梭的《忏悔录》,曾经被视为惊世骇俗、振聋发聩之作,我从他那貌似坦率的傻乎乎的自叙中体会不到丝毫美感,其中辩解的动机显然高于忏悔,即便如此,他给自己描画出的德行仍让人不敢恭维。当然他还是说出了一些真切的感受,可这对于任何人都没有难度,只要这人爱唠叨。卢梭强调自己百分之百讲的是真话,但似乎并未获得百分之百的信任。罗素说他在《忏悔录》中的叙述十分详细,但是一点也不死心塌地地尊重事实。一些批评家认为卢梭有暴露癖,而该作品只是这一癖好的满足而已。莫洛亚在为之写的序言中说,卢梭在人类思想存在的缺点所许可的限度里讲了真话——他的真话。
卢梭的不幸在于他自认为说了真话,而别人不这么认为。而且理性主义者认为如同人要穿衣一样,暴露心灵和暴露身体同样是不体面的。卢梭最后的朋友,英国哲学家休谟评论他说:“他的一生中只是有所感觉,在这方面他的敏感性达到我从未见过任何先例的高度;然而这种敏感性给予他的,还是一种痛苦甚于快乐的尖锐的感觉。他好像这样一个人,这人不仅被剥掉了衣服,而且被剥掉了皮肤,在这情况下被赶出去和猛烈的狂风暴雨进行搏斗。”卢梭死前最终患上了被害妄想狂,猜疑休谟是图害他性命的阴谋的代理人。
卢梭排斥理性而强调感情,其实是非常具有煽动性的。罗素之所以评说卢梭也正因为他的影响所形成的社会力量,但罗素认为这不是一种进步。他说:“在我来说,我宁愿要本体论证明、宇宙论证明以及老一套货色里的其它东西,也不喜欢发源于卢梭的滥弄感情的不逻辑。”
卢梭著述颇丰,据罗素介绍,他在《论人间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中主张回到野蛮人时代,与自然万物和平共处。伏尔泰收到他的论文回复说:“我收到了你的反人类的新书,谢谢你。在使我们变得愚蠢的计划上面运用这般聪明伶巧,还是从未有过的事。读尊著,人一心想望四脚走路。”从此两人成仇。卢梭在给伏尔泰的信中说:“因为你一向那么愿意我恨你,所以我恨你。”
罗素认为,希特勒是卢梭的一个结果。
罗素还认为,在哲学上和思想上,理性主义的和非理性主义的学说之所以难以对接,因为在非理性主义这边,逻辑的方法完全行不通,他们的理由是:“心自有理所不知道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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